諾貝爾獎獎金差點兒就被“花光”了

江凝

一年一度的諾貝爾獎又來了。

從2020年10月5日至10月12日，諾貝爾獎委員會陸續公布了2020年的諾貝爾六大獎項。

在新冠肺炎疫情還在肆虐全球的當下，2020年的諾貝爾獎顯得尤為特殊。一方面，諾貝爾基金會決定取消原定于12月10日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舉行的諾貝爾獎頒獎典禮。獲獎者將不會按慣例被邀請至斯德哥爾摩，而是在各自國家獲頒相關獎項，主辦方將在斯德哥爾摩市政廳線上直播頒獎儀式。

雖然儀式感弱了點兒，但本屆諾獎的獲獎人，會比之前的獲獎人更高興——諾貝爾獎的“含金量”增加了。

2020年9月24日，諾貝爾基金會首席執行官拉爾斯·海肯斯滕表示，這屆諾貝爾獎的獲獎者將獲得額外的100萬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76萬元），也就是說獲獎者可以拿到1000萬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760萬元）的獎金。

海肯斯滕還表示，基金會將繼續“不時”地增加獎金數額。

眾所周知，諾貝爾獎從1901年第一次頒發至今，已經走過119年。除了世界大戰期間中斷過幾次，每次頒獎都要發放大量的獎金，而且未來還要越發越多。按照阿爾弗雷德·諾貝爾的遺囑，獎金要相當于“大學教授20年的薪水”。諾貝爾到底多有錢，發獎發到今天獎金還沒發完？

阿爾弗雷德·諾貝爾

炸藥大王

盡管是阿爾弗雷德·諾貝爾讓“諾貝爾”這個名字變得舉世皆知，但他并非家族中最富有的人。

1833年10月21日，一個瘦弱的嬰兒在斯德哥爾摩出生，他就是后來的“炸藥大王”。諾貝爾家一共有四兄弟，哥哥羅伯特和路德維克，阿爾弗雷德，還有弟弟埃米爾。這個家庭起初一貧如洗，為了謀生，他們的父親伊曼紐爾·諾貝爾在年輕時搬到圣彼得堡。幸運的是，他通過發明水雷贏得沙皇的青睞，并獲得沙皇授予的獎章，自此在俄國發家致富，以經營船舶動力設備和機器制造業為主。幾個孩子從小跟隨著父親在俄國接受教育，都學會了俄語。

受父親的影響，阿爾弗雷德成為“科學狂人”，他從小對化學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對科學發明更是癡迷。從18歲開始，阿爾弗雷德就致力尋找一個答案——如何安全地控制炸藥，讓炸藥可以用于開山、挖路等民用領域。

為了研制出安全可控的炸藥，阿爾弗雷德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一次爆炸中，他的4個助手和正在讀大學的弟弟都不幸喪生。

諾貝爾遺囑手稿

阿爾弗雷德一生獲得的發明專利有355項，僅炸藥類的發明專利就達129項。除了癡迷科學，他還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憑借自己發明的炸藥技術，阿爾弗雷德在德、美、俄、英、法、瑞典、芬蘭等21個國家開設近100家工廠，雇用上萬名工人，生產大炮和其他武器裝備。他不但積累了巨額財富，也將公司發展成為現代跨國公司的先驅。

富可敵“三國”

不過，若只比較財富，阿爾弗雷德的兩個哥哥更加富有。

19世紀70年代，他的兩個哥哥在阿塞拜疆的巴庫成立諾貝爾兄弟石油公司，這是阿塞拜疆的第一家外資企業。通過大量收購油田和大規模工業化生產石油，他們累積了大量財富。他們壟斷了高加索地區的石油貿易，是俄國最大的石油出口商，僅他們公司的石油產量就占當時世界石油總產量的9%。

到19世紀末，路德維克的子女經營著當時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公司，資產甚至超過挪威、瑞典、丹麥三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可謂富可敵“三國”。

阿爾弗雷德在哥哥的公司里也擁有10%的股份。他的這筆資產在他1896年去世后注入諾貝爾基金會，成為諾貝爾獎獎金的一部分。

1888年，哥哥路德維克去世，幾家報紙錯誤地把路德維克當成了阿爾弗雷德。一家法國報紙發表一份訃告，標題為“制造死亡的商人死去了”。阿爾弗雷德讀了這則訃告，深感震驚，他頭一次意識到，原來他是以這樣的形象被世人記住的。這與他自認為的“和平愛好者”形象大相徑庭。為此，他決定死后捐出大部分財產建立諾貝爾獎，以留下一份“更好的遺產”。

花了100多年，還剩多少

1896年12月10日，阿爾弗雷德在意大利突發心臟病不幸逝世。當時，他留下3158.72萬瑞典克朗（約合當今人民幣13.67億元）用于諾貝爾獎的運行。

諾貝爾獎由1900年成立的諾貝爾基金會管理。諾貝爾基金會將基金分作兩部分：大部分用作“獎金基金”;剩下的部分用來設立“建筑物基金”和“組織基金”，分別用來支付行政大樓和每年舉行授獎儀式的大廳的租金，以及5個諾貝爾學會的組織費用。

以2018年為例，根據諾貝爾基金會的數據，諾貝爾獎獎金和運營費用當年的總開銷為8960萬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6809萬元）。其中，當年的獎金總計3600萬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2736萬元），諾獎委員會的報酬是2740萬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2082萬元），諾貝爾頒獎周的活動費用為1420萬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1079萬元），以及年度管理費用1200萬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912萬元）。

獎金加上運營費用，資產消耗了100多年，到2019年年底，諾貝爾基金會居然還有市值49億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37.36億元）的投資資本，相比成立時，資產增值了許多倍。人們不禁好奇，諾貝爾基金會究竟是怎么管理資產的，居然這么能賺錢？

獎金差點兒就被“花光”了

事實上，諾貝爾獎的獎金曾經差一點兒就被“花光”了。

按照阿爾弗雷德·諾貝爾的遺囑，基金只能投資“安全證券”，如銀行存款和債券，導致產生的利息都跑不贏通脹。再加上戰爭、政府加稅等因素，基金會的錢越來越少，諾貝爾獎的獎金在1923年一度縮水至初始基金的0.4%。

1901年，諾貝爾獎的單項獎金為15萬瑞典克朗，折合成今天的貨幣相當于872.25萬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665萬元）。然而，這筆錢可謂“出道即巔峰”，從第二年開始，諾獎獎金逐年縮水。在此后的90年里，諾貝爾獎的金額都遠低于這個數目。

在1901年以后的大部分年份里，諾獎的金額都只有第一年的30%～40%。

重大轉折點出現在1953年，當年有免除稅等利好，基金會還被瑞典政府批準，可以自由地投資股市和不動產領域，以及發行債券和進行有抵押貸款，投資策略從保守轉向積極。

諾貝爾基金會把資產交給許多著名的國際基金機構管理，其中一個管理人就是福斯特·佛萊斯，有機構把他評為“20世紀最偉大的投資者之一”。當時他的客戶不光有諾貝爾基金會，還有專門給基金評級的晨星公司。

諾貝爾獎的獎金金額終于在1991年出現扭轉。當年，諾貝爾獎的獎金額達到600萬瑞典克朗，約合今天的883萬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683萬元），在時隔90年后，第一次恢復到與第一筆獎金基本持平。此后，諾貝爾獎獎金日漸豐厚，一直保持著每年800萬瑞典克朗（約合人民幣619萬元）以上的標準。

“持家小能手”

為了能夠長期獲得足夠的回報，為諾貝爾獎的發放提供財務基礎，諾貝爾基金會的資產管理要充分考慮金融市場方方面面的風險。

基金會認為，跑贏通脹的目標實現之后，達到3.5%的年化收益率，就可以維持諾貝爾獎未來的開銷。為此，諾貝爾基金會還進一步規定了各類資產的具體分布要求。

諾貝爾基金會制定了這么詳細的規則，那么當前的持倉組合究竟是怎么樣的呢？

據諾貝爾獎官網發布的年度財報，截至2018年年底的諾貝爾基金的投資組合：44%投資于股票基金和股票指數期權，9%投資于房地產基金，15%投資于固定收益資產，33%投資于另類資產，另外還有1.5%的貨幣損失。

股票類投資的風險相對較大，諾貝爾基金的股票類投資均勻地分布在各個股票市場上，包括瑞典股票市場，其他歐洲股票市場、美國股票市場、新興國家股票市場等。

當然，只要是投資就會有風險。在2008年的金融危機中，諾貝爾基金會當年的投資總收益跌幅達到19%。用諾貝爾基金會的說法，只要基金會能獲得每年不低于3.5%的投資收益，諾貝爾獎依然能持續發放下去。不得不說，諾貝爾基金會真是一個“持家小能手”。

（江 霜摘自《看天下》2020年第2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