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除以三

李可純

你知道嗎，老爸，你會的事情很多，卻偏偏不善言辭。

你也曾經將我寵成了公主，現在公主的背后卻站著一位老國王。

你在我讀八年級的時候寫過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信，我承認這封信對我震撼很大，卻不愿意讓你看見我讀完信淚眼婆娑的樣子。

也許就是因為和你的交流很少，所以我從小就忽視你。奶奶會告訴我，在我不接你電話的時候你有多失落，爺爺會告訴我，你做生意一路承受的質疑和壓力。我也會在電話里聽到了解我一落千丈的成績時，你語音中透露出來的無奈和憂慮。可是從始至終，你都沒吼過我一聲，沒罵過我一句。

“世界上只有一個莎士比亞，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也只有一個。”這是你信上提到的，也是在電話那端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后來，我和你的交流開始多了起來。

盛夏，看著我汗如雨下的狼狽樣，你笑著說我是被保鮮膜裹著的“小甜心”。我嚷嚷著和你出去買冰淇淋，不知道是不是冰淇淋出了什么新款，特別搶手，到我們過去的時候，就剩下幾個連名都沒聽到過的產品，看著我美滋滋地吮吸著、吞咽著，你就用衣袖擦擦額上的汗，“嘿嘿”地傻笑……到了晚上，我特饞燒烤，會自顧自跑到燒烤店點一堆的東西，而你總會豪氣滿滿地說：“沒事，老爸買單！”而我，卻會因為你數落我吃諸如辣條之類的垃圾食品和你吵起來，躲在被窩里生悶氣，而你，最后還是陪著笑臉和我講道理………

因為疫情的原因，我這次回家拖到了四月份。坐火車的前一天晚上，你就將我所有要帶的東西全部囑咐了一遍，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見過話這么多的父親。你嘮嘮叨叨說個不停，我雖然嘴上漫不經心地敷衍著，但是心里居然還有點竊喜。究竟為什么，我說不上來………

你問過我的夢想，問過我的偶像，你會給我遙不可及的夢想當頭一棒，懟得我無話可說;你會因為我瘋狂盲目地追星，給我標上“腦殘粉”的稱號。我會因為你喜歡懟我，給你取一些稱號，說你是個“老古董”，你也不會反駁，母親也附和我一起笑話你。其實，一家人就這樣，挺好的。

也許是我現在逐漸大了，也許是你現在逐漸老了，我不喜歡看到你為了每天的生意而發愁得不能入睡的樣子;我不喜歡看到你為了給客人推銷產品，卑微地與客人討論著十幾塊錢的價格;我不喜歡看到你賺了錢不舍得花，每天硬是要攢著的樣子。

我喜歡吃你煮的面，你會在我要回家的那天，哪怕再困也起早給我做一碗。我怕黑，所以不管我熬夜到多晚，都是你最后一個關燈。我喜歡吃蝦，你會不嫌累不嫌麻煩地為我炒一個星期的蝦，哪怕是家里油煙機壞了，在煙熏熏的地下室做飯，你也沒有一句怨言。

世間所有的愛都指向團聚，唯有父母的愛指向離別。你知道嗎，我的老爸，還有你的妻子——我的老媽，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的生活離不開你們，就像九除以三，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湖北省天門市江漢學校

本文以第二人稱入手，記錄了自己和老爸之間的諸多故事，文章寫得洋洋灑灑，讀起來非常流暢。文章中的每一個自然段都向我們展示了一種老爸的性格特點，雖然分段多，但我們卻并不覺得啰嗦，反而有一種期待感——到底下一段作者又會寫什么呢，這還要得益于作者對細節的掌控和描寫。文章中的故事有詳有略，略寫的故事往往幾句話帶過，詳寫的故事雖然花的篇幅也不是特別多，但細微之處總有打動人心的筆墨。比如，在聽到“我”成績下降時，盡管語音中透露出了無奈，但老爸自始至終都不會罵“我”一句。再比如，盛夏時節，看到“我”終于吃到了心儀的冰淇淋，老爸也會心滿意足“嘿嘿”地傻笑……這樣的生活小事，雖然寫得簡單，卻給讀者帶來無盡的溫暖。整篇文章讀下來，一個性格沉穩、工作努力、對子女愛得深沉的父親形象，就這樣完美地呈現出來了。

【適用話題】我愛我的家;走近你，走近愛;父親……（鳴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