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淀新料鑄新篇

薛峰　姜有榮

中學生正處于從感性認識向理性認識過渡的發展時期，其思維能力尤其是思辨能力還不強。這是他們寫好議論文的一大瓶頸。那如何來突破議論文寫作的這一瓶頸呢？一個切近的做法是通過積淀來給自己“充電”。廣大學生可以備辦一個材料收集本，篇幅長的材料可以采用剪貼的方法，篇幅短的材料則可以采用摘抄的方法來收集。“刪繁就簡三秋樹，領異標新二月花。”為了使材料收集本從蕪雜走向集約，從粗放走向精致，就必須提升剪貼、摘抄材料的適切性和鮮活度，而做到這一點，需要關注“三新”。

一、新銳見解

廣大學生要想從眾人皆知的公理、常理、大道理中突圍出來，不去說“正確的廢話，嚴謹的套話”，就必須“補腦”，以擺脫思維的慣性，提升思維的品質。其路徑有二：一是學習深刻的見解，其特點是能比常人多想一步、兩步甚至N步，見人之所未見，讀之受驅動、增腦力;二是學習創新的見解，其特點是能變換思維的方向，轉換思維的方式，發人之所未發，讀之受啟發、換腦筋。例如，

①近期，鐘南山院士收到了許多來自孩子的信。他認真閱讀后回信，寫下對孩子們的期許：

“恰同學少年，愿風華正茂;期投身杏林，更以行證道。”

“用知識縫制鎧甲，不遠的將來，各行各業都將由你們披甲上陣。希望你們不懼艱辛、勇敢前行。”

②有一天，俄國作家索洛古勒來看望列夫·托爾斯泰，說：“您真幸福，您所愛的一切您都有了。”

列夫·托爾斯泰說：“不，我并不具有我所愛的一切，只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所愛的。”

例①中，鐘南山的見解新銳之處在于深刻，他多想了兩步。一是從“心動”想到了“行動”。醫生不僅要懷醫者仁心，而且要去救死扶傷。二是從“職業”想到了“敬業”。各行各業，都不僅要“利其器，善其事”，能精益求精，業務過硬，而且要“鐵肩擔道義”，能臨危受命，沖向一線。鐘南山的“言教”和“身教”是合一的，無論是17年前面對SARS，還是今天面對新冠疫情，他都冷靜、無畏，他都實事求是、科學應對。

例②中，列夫·托爾斯泰的見解新銳之處在于創新，他轉換了一種思維方式，從“有我所愛”轉向了“愛我所有”，從更本質的意義上來講，是從改變外部的客觀世界轉向了改變內在的主觀世界。“天遂人愿”只是一種美好的祝愿，由于種種客觀條件的限制，我們“愛”的東西有時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不一定能“有”;但去改變對“所有”的態度是可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的，所以我們可以做到“愛我所有”。

二、新鮮例子

舉例論證最忌諱拾人牙慧，一截被許多人嚼過的甘蔗很難再吊起讀者的胃口。為此，廣大學生需要積累新鮮的例子。其路徑有二：一是積累“全新”的例子，其特點是鮮為人知，更鮮有人用，讀之讓人開眼界、長見識;二是積累“半新”的例子，其特點是雖為老材料，但有新爆料，讀之讓人既有熟悉感，又有新發現。例如，

①作家毛丹青曾在日本一家面館吃面，他旁邊的一位老婦人也許是眼神不太好，誤將一盒牙簽當作胡椒面倒進了面湯，所有的牙簽一下子鋪在面湯上，場面十分尷尬，這時，老婦人居然嘟囔了四個字：“草船借箭。”

②自從那只口渴的烏鴉用小石子填滿瓶子喝到水之后，它的同伴就都記住了這種妙法。

一天，一只烏鴉飛到一個沙漠上，它口渴找水，恰巧看見地上有半瓶水，它就到處找石子填瓶子，可滿地都是黃沙，沒有一個石子。最后，它渴死在瓶子旁。

又一只烏鴉經過瓶子上空，當看到地上的半瓶水和那只死烏鴉時，它不再找石子，而是開始用爪子在瓶底挖坑，瓶子慢慢傾斜，它終于喝到了水。

例①是一則“全新”的例子，可以用它來論述“影響力”。首先，這位日本老婦人是在不經意間將“草船借箭”這個富有中華智慧的典故說出來的，可見中國文化已經流淌在了她的血液之中。其次，這位日本老婦人是用它來調侃吃飯時出現的尷尬場面的，可見中國文化已經融在了她的日常生活之中。這個例子可謂四兩撥千斤，令人耳目一新。

例②是一則“半新”的例子，可以用它來論述“變通”。“烏鴉喝水”是老故事，但例②是新爆料。第一只烏鴉生搬硬套同伴的經驗，但因在沙漠里找不到石子而渴死，而第二只烏鴉學會了變通，它在沙地上挖坑讓瓶子傾斜，最終喝到了水。這個例子可謂推陳出新，續篇理更明。

三、新活說理

說教有余而說理不足，是中學生議論文的一種常見毛病。即便說理，往往也多用列舉法，而很少用演繹法，有事趣而少理趣。要打破這種沉悶的空氣，可以學習借鑒一些新活的說理方法。其路徑有二：一是學習名家的說理之道，其特點是功力深厚、舉重若輕，讀之令人心領神會、如坐春風。二是學習學生的說理妙法，其特點是零距離、夠得著，讀之有同感、學得上。例如，

①作家余華和餐館老板的對話發人深省。一個作家要去讀偉大的作品，不要去讀平庸的作品，讀的時候不要去關心作品中的缺點，應該關心其優點，因為別人的缺點和你無關，別人的優點會幫助你提高自己;而一個廚師要做出好菜，則需去品嘗其他餐館的美味佳肴，總挑別人菜肴缺點的沒有進步，總夸別人菜肴優點的往往能成為好廚師。由是觀之，世間萬物缺陷難免，多吸收其優點，才有長進。（盛瑩《心向璀璨》）

②蠶在吐絲的時候，沒想到會吐出錦衣綢緞，沒想到會吐出一條絲綢之路，更沒想到會吐出當代中國的“一帶一路”。我們應該從蠶的身上汲取什么？應該汲取它“但問耕耘，不問收獲”的淡泊，以及“積跬步，至千里”的執著。有中國之少年，方有少年之中國。我們是激蕩著家國情懷的華夏少年，應該深明“要走好我們這一代人的長征路”的使命擔當，應該堅守“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價值取向。（班玥《云天之上》）

例①說理的新活之處在于，運用日常生活中司空見慣的例子進行跨界類比，由個別而及一般，生發出深邃之理。既“深入”研“理”，悉心揣摩，理清弄透;又“淺出”說“理”，通俗易懂，大俗大雅。因為“深入”，故而設例能信手拈來，有煙火氣;因為“淺出”，故而說理能風行水上，讓人悅服。整段文字有先秦諸子說理之風，而無板著面孔說教之氣。

例②說理的新活之處在于，以物理來示現（或“比喻”“寓示”）事理、情理，采用大幅度的跨越，穿越出具有人文圖景的發展結果。作者由春蠶吐絲這個細小的發端，生發出生產生活的意義、文明交匯的意義乃至民族復興的意義，進而生發出人生價值取向的意義。這是一種見微知著的推演，這是一種“接千載，游萬仞”的思辨，它啟人心智，點燃激情。

積淀新料的過程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只有久久為功，實時更新，才能使自己的議論文不斷地發出新論，爆出新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