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秋

董廣

秋天到了，村口那棵老桐樹在微風的吹拂下，樹葉翻轉著跟頭緩緩落地。山坡上、田野間的農作物已經成熟，紅得熱烈，黃得耀眼，紫得氤氳，構成了一幅豐收的景象。

秋收是從收芝麻開始的。當墨綠的主稈上籽變成鵝黃色的時候，父親用手攥住幾根芝麻稈，用鐮刀輕輕從根部割起，然后把莖稈倒立在鋪展的粗布單上，用鐮刀頭拍打幾下剛割起的芝麻稈，防止崩嘴兒的芝麻莢里的芝麻粒散落到田間。收割完后，把芝麻稈對齊，一束束捆成小捆兒，然后依次裝車。拉到家后，把它們晾曬在太陽地兒下，每隔兩三天把芝麻捆兒倒立起來用鐮刀頭拍打，芝麻脫莢而出。雖然有時拍打得手臂酸脹，但看到收獲的芝麻像小山一樣堆起來的時候，心中充滿了喜悅之情。

田間的玉米也按捺不住了，一身綠色的戎裝也漸漸褪去，換成了與秋天相符的顏色。休假頭一天，我起得特別早，誰知聽鄰居說：“你爹早已拿著鐮刀去拾掇玉米了。”頓感臉上熱辣辣的，我急忙向田間走去。剛到地邊，就聽到父親砍玉米的“咔嚓、咔嚓”的聲音，大片的玉米稈在他身后倒下。對于好幾年沒拿過鐮刀干過農活的我，突然一下子用鐮刀收割玉米顯得有些生疏，父親似乎意識到了這點，于是轉過身來對我說：“慢點兒，千萬別讓鐮刀碰著你。”我們父子誰也不吭聲，都在全神貫注地砍著玉米稈。父親駝背的身影一點點向前挪動，我彎著腰緊跟著，臉上的汗水嘩嘩流淌下來，不一會兒整塊地的玉米稈就全撂倒在地里。這時，精疲力盡的我躺倒在綠色的玉米稈上，仰望著流云和自由飛翔的小鳥，愜意極了。我心中默默在想，在這秋收的季節，回到出發地和生命的起點，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耳旁的父親則點起了他的煙袋，盤著腿坐在田埂上，大口大口地吸著，一下下撬動著他臉龐的皺紋，絲絲的煙圈飄散，籠罩著收獲后喜悅的父親。短暫休息后，父親收拾起煙袋，一手握緊玉米稈，一手握緊玉米棒往下折，我也站起來開始撿父親掰下來的玉米，然后一簍簍背回家。

春天種植的黃豆，經過夏季的生長，葉子慢慢變黃，豆莢終于飽滿，女人用背簍，男人用扁擔，開始把豆瓤往鄉村曬場上搬，陽光普照下，豆莢陸續崩開小嘴兒。農家男女忙著用木叉一輪一輪反復拍打著地上的豆稈，發出沉悶而厚重的聲音。更多時候，男人們一邊拍打，一邊亮開嗓子發出有節奏的“嗨嗨”聲。女人們也不甘落后，歡悅地哼起豐收的小曲。此時，大家都沉浸在勞動的愉悅中，忘記了疲乏和勞累。

如今，隨著時光的推移，機械化廣泛應用，收秋時節人人忙的景象離我們漸行漸遠了，取而代之的是輕松的秋收。在農村生活了20多年的我，依然沒有忘記那種火熱暖心、散發著濃郁鄉土氣息的秋收場景，并時時勾起我對故鄉秋收的美好回憶。（作者單位：新鄉市自然資源和規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