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鄉明

胡俊芳

母親捎信說，過節回來吧，咱農村沒啥稀罕東西，該收秋了，紅薯、玉米都是新鮮的。也是，又是一年中秋節，是該回趟老家了。

當我走進家門的時候，母親正在廚房忙著做飯，聽到我的聲音趕緊跑出來。“你這丫頭，回來也不知會一聲兒……”母親的話里含著嗔怪，卻滿是歡喜。串門的鄰居鳳英嬸說：“為了等你回來，你娘樂呵呵地忙活了好一陣，又是薅花生刨紅薯，又是剝玉米打雞蛋！”晚飯是玉米面糊糊、辣椒雞蛋卷餅。飯后，母親把月餅、花生、蘋果擺滿一桌子，一個勁兒地讓我吃。

圓圓的月亮掛在浩瀚的夜空里，靜靜地愛撫著小小的院落。皎潔的月光灑落在豇豆架上，旁邊的西葫蘆和倭瓜長勢很好，幾畦韭菜和小蔥也是綠油油的。平日里，母親操持著院中的菜園，常常將收獲的蔬菜送給左鄰右舍。我和母親拉著家常，說我們兄妹幾個，說村里的人和事。只可惜，哥哥、姐姐、妹妹今年沒能回來。如果大家聚在一起，母親肯定最高興了。

說著說著，母親又說到了故去的父親。記得兒時過中秋節，在煤礦上當醫生的父親路過縣城，總會捎回來不少好吃的東西，月餅肯定少不了，是那種五仁餡的，里面夾著紅絲、綠絲，還有蘋果和花生。那時我們的地里秋季只種紅薯、黃豆、玉米，所以花生就成了稀罕物，我總在伙伴們當中炫耀一番，分給她們每人幾個嘗嘗。中秋夜，一大家子圍坐在院子當中的木桌旁有說有笑，各種美食應有盡有，可著勁吃。我因此吃壞過肚子，一連幾天都不能吃飯，挨了母親不少責罵。而父親則憨笑說：“不是過節嘛，讓孩子多吃點有啥？”

母親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我趕緊拿了件衣服給母親搭上。月光下，母親花白的頭發閃著銀光，皺紋也越發多了，那雙手也顯得干瘦。幾十年了，母親那雙手教學生在黑板上寫字，在田間辛勤勞作，在家里洗衣做飯，雖然青筋暴起，卻還是那么有力。可如今，母親顯得很弱小，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

月是故鄉明。看著睡著的母親，我明白了，不管走到哪里，老家的月亮都是最圓最亮的。夜色漸濃，臉頰涼涼的，不知不覺早已滿臉淚痕。

（作者單位：寶豐縣自然資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