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語教學中發展性閱讀障礙的跨媒介干預

任遠

【摘要】本文就外語教學中遇到的閱讀障礙學習者的現象提出跨媒介的干預方式，旨在通過多感官、多模態、游戲性、社會性、參與性的學習方式，調整對發展性閱讀障礙學習者的外語學習干預，探討跨媒介學習在包容性語言教學中應用的潛力和意義，對外語教學、外語教師培訓和外語政策制定提出建設性建議。

【關鍵詞】閱讀障礙;跨媒介;外語教學;融合

一、引言

不論在早期外語課堂，還是中小學外語課堂，教師經常能夠觀察到一種現象，似乎每個班上都有一兩個這樣的孩子，他們的成績在班內倒數，他們勤奮學習，態度認真，無奈就是記不住字，讀課文經常漏字、錯字、跳行，有時需要用手指著課本。然而，除了認字難、閱讀難，這些孩子其他方面表現都可以，有的可能很擅長唱歌、跳舞、或者畫畫。為什么他們記不住字呢？有些家長會帶孩子去做智商測評，結果發現孩子智力正常或者高于同齡孩子。兒童識字量低于同齡孩子的正常數目、智商處于正常智力范圍內，這種現象就是發展性閱讀障礙的表現。發展性閱讀障礙是一種特殊的語言學習困難，與兒童的智力、動機、生活環境和教育條件無關，兒童在發展過程中也沒有神經或器質性損傷，但是兒童閱讀成績明顯低于相應年齡的應有水平，閱讀障礙會給個體帶來廣泛的負面影響，包括認知、情感以及社會適應性問題。不同語言背景下發展性閱讀障礙的發生率不同，西方一般為5～18%，在我國，研究人員依據不同的篩查標準提出比例約為5%或10%。

二、閱讀障礙的基本特點

閱讀障礙的表現形式既有語言方面的、也有感覺方面的。已有的大量關于閱讀障礙的研究主要關注其單通道的信息加工問題，比如字形詞形分析、視覺空間分析，或者語音辨別、對快速改變的聲音的感知。然而這些都是圍繞閱讀障礙在單一視覺、聽覺通道內加工能力的探究。日常學習中，很多任務都需要多信息通道共同作用才能完成。特別是在當今數字媒體涌現的時代，多屏、互動、社群將信息聚合和思維擴散滲透到生活學習方方面面。將多感覺通道的信息組合在一起完成一個判斷的過程即為跨通道整合。在這個過程中，一個通道的信息會對另一個通道信息的感知和決策產生影響。在兒童閱讀技能獲得過程中，跨通道整合能力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因為閱讀發展的第一步就是學習視覺文字和聽覺語音之間的對應關系，成功地掌握這種形音對應關系是個體早期閱讀技能發展的關鍵。然而，在數字媒介場景中，音形對應的法則發生一些偏移，比如，文字的呈現手段、位置、大小等與非文字信息，如圖片、聲音、動作等疊加，造成信息在加工處理中可能出現注意力的轉移和認知功能的混合調用。另外，多媒體技術使得閱讀障礙學習者在處理文字、非文字信息的時候還需要關注某些技術的應用，如語音、圖片編輯等。這些跨媒介現象使得研究閱讀障礙學習者的學習環境變得更加有趣且富有挑戰性。

三、閱讀障礙的信息處理

兒童在視覺和聽覺信息呈現的次序、頻率和成人有所不同。研究采用單詞和單詞發音作為視聽材料研究閱讀障礙群體的視聽整合能力。結果發現閱讀障礙兒童在判斷先視覺呈現、后聽覺呈現的單詞是否相同時，他們的成績比正常兒童差。有研究人員認為這種缺陷可能與閱讀障礙兒童的短時記憶缺陷有關，還有研究人員認為可能與閱讀障礙的語音編碼自動化缺陷有關。而當呈現的聽覺視覺信息較為模糊的時候，盡管閱讀障礙成人某個通道內的信息加工存在問題，但是他們可以通過另一個通道完好的加工能力彌補不確定的視覺或聽覺信息，因此閱讀障礙成人在跨通道情境下的表現與正常成人一樣，而閱讀障礙兒童在此方面受限。

功能性磁共振成像、事件相關電位等技術的采用為研究閱讀障礙視聽整合的神經生物學基礎提供了新的手段。fMRI研究表明，當字母和字母發音同時出現時，相比字母或者發音單獨出現，實驗參與者不做任何任務只是單純地看和聽，正常人群左側或右側大腦顳上溝區域會出現明顯活動，而閱讀障礙兒童或成人的這些腦區幾乎沒有活動，這部分腦區的活動異常說明閱讀障礙整合字母和字母發音存在困難。對于閱讀障礙兒童，他們在跨通道視聽同步情境下沒有表現出MMN波幅，只有晚期辨別負波的波幅得到了加強。閱讀障礙兒童的LDN波增強可能反映了其自動化加工字母-語音整合的困難。

四、跨媒介應用的可能性

跨媒介是MIT教授Jenkins于2004年提出一個應用在媒體傳播學領域的概念。最初，此概念廣泛運用在市場營銷和管理行為學方面，后來隨著技術，特別是多元技術的出現，此概念再次被教育研究人員重視。當今數字化社會中，多屏、多端口、多平臺的技術應用不斷涌現，如人們同時使用手機、iPad、微信、抖音、學習平臺等獲取知識、分享知識、組織社群、貢獻知識，這符合“知識經濟”、“富媒體”、“數字網絡”等特點。同時，多感官、多通道、多模態的知識組織方式要求學習者、教學者和學習環境發生相應的改變適應數字化的學習范式。跨媒介在知識的組成上有兩種基本邏輯：跨媒介故事復述和跨媒介游戲。前者通過故事復述的基本形式，在不同媒介、不同平臺、不同渠道以不同的故事內容、任務、情節、組織結構來共同闡述一個基本概念。后者則是將游戲化引入故事復述的活動中，通過游戲、娛樂、玩具等構建場景、任務、情境的作用。這兩種邏輯形式都需要運用大量跨平臺、跨渠道、跨技術的方式，其多模態、跨模態、模態融合成為非常重要的學習方式。

五、跨媒介在外語教學中對發展性閱讀障礙干預

跨媒介故事復述不等同于數字故事復述，后者主要關注于多種符合系統在敘事方式的呈現。比如，說話者的配音、圖片、文字、動作等的整合。然而，前者的復述是建立在一定的內容邏輯、社交屬性基礎上，遠遠超過從復述者本人的角度出發，將社群的概念引入進復述。利用跨媒介故事復述社區的社會屬性分擔閱讀障礙學習者在語言和社會性方面的不足，利用跨媒介故事復述的聯結屬性幫助提升閱讀障礙學習者在語言知識貢獻和分享方面的能力，利用跨媒介故事復述的重復屬性支持閱讀障礙學習者在語言學習過程中控制節奏、重復利用素材。跨媒介游戲繼承了游戲的基本屬性，即在游戲中建立規則、知識傳遞、構建秩序、聯結關系等。隨著視頻、虛擬、智能設備的流行，跨媒介游戲方式為故事復述帶來了新的視角。目前，已有研究表明動作視頻游戲訓練對于改善部分發展性障礙有一定的幫助，比如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發展性閱讀障礙等。

不論是跨媒介故事復述還是游戲，在外語學習中如何改善發展性閱讀障礙者的閱讀能力仍是關注的焦點，對于該問題的回答有助于開發出針對閱讀障礙者的訓練程序，幫助其提升閱讀能力，并且更好地適應社會生活。傳統的DD干預主要采用直接的、系統的有關形音整合的訓練方式。但是，有研究者指出這類方法存在一些問題：首先，這類方法通常會使用與文字加工相關的技能，這會使閱讀障礙者感到有壓力，容易導致其中途退出;其次，這類訓練對干預實施者有很高的要求，而且耗時耗力。而跨媒介的干預方式旨在社會屬性的基礎上建立閱讀障礙學習者的參與意識、提高自主性、調用多感官的能力。從這一措施中可以窺見面對多樣性的外語課堂，外語教師要做的不是從疾病或是缺陷的視角去看待閱讀障礙學習者，而是去思考其特殊的學習路徑和知識生成的方式，調整教學策略，利用故事復述或是游戲等低認知、低情感介入手段包容有特殊需求的學習者。

另外，當前的外語教師培養課程中鮮有關于特殊教育或是學習需求多樣性的內容，以至于學生無法對標將來課堂教學中可能出現多樣性的問題;教師教育工作者對師范生的包容性敏感度、研究性、實踐能力都存在明顯的不足，進而無法為師范生提供有力的研究資料和教學指導;對閱讀障礙下及其他有特殊教育需求的學習者多是采用區分性教學，在外語學習指導中帶有明顯的降維傾向，對學習者本身也是一種歧視;國內對主流教育中的包容性基本采用融合而非包容的政策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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