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出來的意志

莫小米，女，中國作家協會會員，1984年到《杭州日報》工作至今。在國內報刊上發表散文、隨筆、小小說2000余篇，160余萬字。

此前，這位28歲的小伙子很難說有什么意志力。老婆與他離婚了，他就去賭錢;賭錢輸了，他就去跳海。

獨自開車到錢塘江的一座跨海大橋邊，他將車子靠邊一停，便縱身跳進了杭州灣。白露將近，海水溫度比較低，被冰冷的海水一沖，他頓時清醒：自己年紀輕輕，身體健康，并沒有山窮水盡，怎么能死？看到遠處有艘船，小伙子大呼“救命——”可惜，因為光線太暗，又逢大潮汛，風大、浪大，他的聲音被大海吞沒了。

所謂意志，大多是被逼出來的，當求救無望時，只能自救。小伙會游泳，感覺衣服濕重，索性脫到單剩一條內褲，順著潮水的方向拼命游。黑夜茫茫，大海茫茫，他不知游了多久，不知身在何方……

憑著意志拼命游，天漸亮，他被出海捕魚的漁船所救。漁夫給他一套衣服穿上，將其送往碼頭。

從錢塘江到杭州灣口，就像圓號的口子，足有十多公里寬。一個想自殺的人，在意志力的驅使下，耗時八小時“橫渡”了杭州灣。

另一位更厲害，他是美國的一位中年人，獨自出海打魚，在距離海岸線大概14.5公里的地方，發現了魚群，于是將船設置為自動行駛模式，他跑到甲板邊捕魚。不幸的是，一個巨浪將他“拍”下船，船卻自己開走了……

那一瞬相當絕望，海水冷得讓他渾身抽搐，他看不見陸地，不明確方向，只能奮力游泳。為了避免自己游得離海岸越來越遠，白天，他看太陽的位置，到了晚上就看星星。遠處漂過漁船，頭頂飛過海岸警衛隊的直升機，但根本看不見他。他丟掉了一切幻想，意識到只能靠自己了。

鯊魚在周圍出沒，不時被水母蜇痛，強大的意志力讓他忘卻了時間的流逝，從中午一點落水到次日凌晨五時，16小時他狂游43.5公里，才終于靠近一個棕櫚灘獲救。

你見過東南亞人的船屋捕魚器嗎？方方的木排上，搭建一間木頭房子，小而簡陋。2018年，一位印尼少年在捕魚時，趕上了強風，和船屋一起被大風吹走了。船屋沒有任何動力，船上的食物只夠存活一周，看起來只能聽天由命。但這位少年卻靠捕魚充饑，燃燒木板取暖，用衣服過濾海水飲用，堅持了49天，最終漂到了離家2000公里以外的地方，被人發現。

看不到頭的時間最能磨損人的意志，好在這些人都挺住了。

（編輯 邢多多 1048572239@qq.com，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