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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蔣老師成為我的作者也有三四年了。在我印象里這個人一直樂觀開朗,有著東北人的幽默,稿子也充滿了青春的氣息,歡萌的稿子經常引人發笑,悲傷的稿子也很能讓人找到共鳴,是一個很優秀的作者,但是這個人……最近常常讓我想起她就失眠,希望這期雜志上市的時候她能出現被我好好地罵一頓!
(PS:大家一定要支持她的新書《天然與傲嬌》哦,這篇真的超甜,超青春!)
啊,這太糟糕了。她不希望自己變成奇怪的人,所以一定要跟他保持距離。
新浪微博/@蔣臨水
1
林文文十五歲這年念高一,斜后桌有個調皮的男孩子叫姜帆,他不愛寫作業,總是在第二天借她的作業來抄。
豈有此理,林文文最看不慣這種不學無術的渾小子,揚著下巴說“不借”。他就兇巴巴地威脅她,指節掰得“咔咔”作響,還未說話,林文文已經慫得冒泡,乖乖地把作業本上交。
一來二去,他習慣了,每天早上到學校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她桌邊上拿作業。
林文文很犯愁。
姜帆如此肆無忌憚,像是料準了她不敢反抗,更不敢告訴老師,要不是他的狂草字跡在全班上下獨一份,怕不是要讓林文文親自幫他寫。
哼,算他厲害,她確實沒有反抗的膽量。
畢竟他長得挺高的,還有肌肉,看上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林文文見過他和班上男孩子課間時在操場上比摔跤,她心里一直給別人打氣,卻還沒見誰能贏過他,以至于班上男生都愿賭服輸喊他“老大”。
于是她安慰自己,識時務者為俊杰,反正只是借給他用用作業本而已,對她的生活不會造成什么影響,聰明人不在意這么一點兒小挫折。
可姜帆同學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在某次抄語文試卷的時候把她所有的答案都原封不動地寫了上去,連口語交際的短作文內容都一模一樣。老師先讀的姜帆的作文,給了個“優”,然后看到林文文的,給了一行委婉的評語:“這內容我似曾相識。”
老師審問林文文,問她為什么每次她的作業內容都和姜帆高度相似,林文文不知道怎么回答,咬著牙,低著頭不說話。在老師眼里,抄的人和被抄的人是同流合污,老師警告她,再有一次就讓她回家。
林文文料想到姜帆不寫作業的原因是不愛動腦子,這樣的人早晚會變蠢,但她沒想到他竟然蠢得毫無死角。
有了老師的警告,她不能再借他作業本了,姜帆還是威脅她,用土匪似的口吻。
林文文背對著他不吭聲,冒著冷汗,握著筆“唰唰唰”寫字,假裝聽不到。
姜帆從她椅子上拎走了她的書包,她追出去,兩人在走廊里追逐。姜帆邊跑邊回頭做鬼臉笑她,最后停在男廁所門口,朝她鉤手指:“要是你敢進來,我就還你。”
林文文的好話賴話都說盡了,姜帆就是不出來,她嘴角抽了抽,試圖以理服人:“你這招用得也太不光明磊落了吧!”
姜帆只是一直笑:“以前那么多回你都借了,這回怎么不行?”
路過的人都看他們,她越發不耐煩,卻只能溫言細語地跟他講:“求你了,你要是哪道題不會就問我,我可以教你,但是作業我真的不能讓你抄。”
雖然給他講題也很麻煩,但這是權宜之計,她真不希望自己的書包再在男廁所里待下去了。
姜帆看她急得冒汗,總算態度有所松動,別開視線,把書包扔還給她:“說話算話?”
她沒接住,書包落在路人身上,對方瞪她一眼。她連聲道歉,姜帆身為罪魁禍首竟然還在笑,她握緊了拳頭,背對著他“嗯”了一聲。
2
回教室的路上,林文文走在前面,姜帆就在身后不遠處哼歌,她快走他也快走,她慢走他也放慢腳步,像是故意想給她聽歌一樣。
他唱歌倒是不難聽。
林文文深呼吸,班上那么多人,他干嗎非認準她一個人不放,是不是看她好欺負?
她也不是真的慫到一丁點兒也不敢反抗,她只是不愿意惹麻煩。
她很怕麻煩。
姜帆不抄林文文的作業了,改換成每晚去她家跟她一起寫作業。
他平均每寫三道題就有兩道不會做,林文文遵守承諾給他講題。他上課不注意聽講,當了好多年差生,腦子太久不轉好像已經生銹了,突然讓他變聰明他也做不到。林文文沒辦法,只好一遍一遍給他講,寫作業的時間不得已延長了一倍還多。
往常她念完書后還有富余的時間看電視劇,最近她在追一部宮廷劇,絕世美貌的女主角為了考驗男主對她的真心,一直扮丑待在他身邊,總是受到情敵們的諷刺,今天正好要演到她露出真面目、閃瞎一群人眼睛的片段。她盼了好久才盼到這里,卻沒有時間看,姜帆求知若渴般注視著她,她也不能扔下他不管。
主要是不敢。
講到后面她沒了耐心,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我都講了這么多遍你還不會,你是長了個豬腦子嗎?!”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認為自己這樣說真是侮辱了豬,她笑著改口:“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正琢磨怎樣解釋才能讓姜帆相信自己有口無心,正好媽媽喊她和姜帆吃飯。她松一口氣,吃飯好啊,吃人的嘴軟,吃完他就不好意思再跟她計較了。
到餐廳一看,林文文驚呆了——晚飯豐盛到不可思議。媽媽從沒見林文文有朋友來做客,一直很擔心她的人際關系,便把姜帆當成了重要的客人,一直往他碗里夾菜。姜帆倒也不客氣,嘴里塞得滿滿當當,米飯添了一碗又一碗,豬一樣拱著鼻子哼哧哼哧地說“好吃”,她看得直咧嘴,才一眨眼的工夫,所有的菜幾乎都被一掃而空。
她咧嘴也不全是因為姜帆太能吃,更多是因為媽媽的手藝一言難盡,姜帆卻還能面不改色地吃得滿嘴流油,可見他不僅腦子不正常,連味覺也不正常。
林文文忍不住想吐槽,說完“我”字及時剎車,已經到嘴邊的臟話,又因為她的慫而拐彎變成了“飽了”。媽媽欣慰自己的廚藝總算有人愿意接受了,摸摸姜帆的板寸頭,說:“以后常來啊。”
常來?!
林文文為這倆字瞪圓了眼睛,趕緊拍著姜帆的肩膀說:“我媽就是天性熱情,你千萬別太當真,要是你覺得麻煩的話以后就不用來了。”
姜帆完全沒接收到她嫌棄的信號:“沒關系,我會盡量抽出時間的。”
林文文徹底崩潰。
很好,很棒,打那之后,姜帆幾乎天天在她家蹭飯。
晚上她教他功課,寫完作業媽媽給他們準備晚飯。姜帆恬不知恥到竟然還會提前點菜,某天上午他突然捅了捅林文文的肩說:“你媽媽剛剛發信息問我晚上想吃什么,你覺得糖醋鯉魚怎么樣?”
“比起糖醋口味我更喜歡紅燒的……”林文文下意識回答之后覺出不對,猛地回頭,“你什么時候跟她交換的手機號碼?!”
“就前天我幫她洗碗的時候,她說你沒什么朋友,不愛說話,要我在學校好好關照你,時刻向她匯報你的近況。”
林文文揉了揉耳朵,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這還是她媽嗎?
她平常在家跟媽媽連三句話都說不上,她一直以為媽媽跟她一樣不愛說話,怎么到了姜帆這里就啥都說呢?
林文文還沒來得及收回驚愕的表情,便有人替她表示驚訝,調侃姜帆:“你連她家長都已經拿下了?看來你們好日子將近啊。”
姜帆一臉得意,林文文卻覺得這話有歧義,想解釋又不好意思,擔心對方趁機拿她和姜帆開玩笑,便迅速轉回頭去。
可她越想越來氣。
他得意什么?
3
林文文的生活完全被姜帆打亂了。
她確實沒什么朋友,她話少,又總是畏畏縮縮的,覺得與人交往很麻煩,便總是獨來獨往。
姜帆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
他天天在她家蹭飯,卻不對她有半分感恩;她上學的路上也總是遇見他,他騎車,她步行,他一見她便停下來,有車不騎改走著,好像就為了多嘲笑她一會兒。那段時間學校流行背單肩書包,只有她一直背雙肩包,他問她為什么,她撇撇嘴說:“單肩包背久了,不怕高低肩嗎?”
姜帆思忖一下發現好像的確是那么一回事兒,便接著問她為什么總穿土里土氣的衣服。
她低頭打量自己的穿著,想說這身衣服哪里土了?可她擔心說完之后他會更較真,便忍著不回應,兩只手緊緊抓著書包帶,過十字街發現綠燈數字低于十秒,她趁機跑起來,想甩掉他,書包在身后一顛一顛的,印在上面的海綿寶寶的笑臉也變得比往常滑稽。他便推著自行車在后面笑:“林文文,你是小學生啊!”
每天如此,他也不嫌膩,可不管他怎么笑,她都強忍著不回頭。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可他卻為她不理他而感到生氣,便更加肆意地每天找各種各樣的方法笑話她,笑她新買的衣服和褲子顏色不搭調;笑她的鞋子和他妹妹的款式一樣;笑她新配的粉色眼鏡不好看;笑她頭發短得像假小子。
他笑起來就沒完沒了,林文文咬緊牙關假裝鎮定。
以往她這副冷淡的態度不知趕跑了多少試圖靠近她的人,虧得姜帆腦子不太好使,才看不出她眼里的嫌棄。
可她偶爾也覺得不可思議,竟然有男生會閑到把時間全都花在她身上。他細致觀察她的一切,她任何細微的變化都是他最先發現,快入冬時她穿了一件藍色的運動款式新棉衣進教室,他站在她桌邊笑得很夸張:“林文文,你這衣服的同款我媽也有一件。”
林文文干笑兩聲,氣到胸腔有淤血。
她就是煩他總說自己穿衣服土,才花了很多時間挑了這件新衣服,結果又被他諷刺老氣,好吧,他成功了,這件衣服她已經不打算再穿第二次。
幸好只有他一人笑,其他同學不懂笑點在哪里,若是解釋為姜帆笑點低的話也不是不行,直到有人發現他在書桌上用圓規刻她的名字。
他似乎真的是太閑了,刻得很專注,一開始并沒發現有人偷看,直到低低的笑聲在身后響起,他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但他沒慌,很冷靜地在“文”字旁邊加了“蟲”字邊,“林文文”變成了“林蚊蚊”,這下他可以和大家一起笑,然后捅捅林文文的肩,把自己的杰作給她看,說:“看我給你取的新名字。”
林文文偏頭看了一眼,很淡地翹了翹嘴角,什么也沒說就轉回了頭去。
她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咬牙切齒,內心迫切地希望哪個好心人能在她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之前,把姜帆綁在火箭上發射到月球上去。
4
“你的頭發怎么又剪短了?”
姜帆問這話的時候是午休時間,林文文正在打瞌睡,她愣了愣,茫然地看他:“就算你想管天管地,我也還是有決定自己頭發長短的權利吧?”
他語氣里帶著一點兒惋惜的情緒:“我是覺得你如果留長發一定很好看,可你干嗎總在頭發有變長趨勢的時候毫不留情地剪短?”
林文文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又沒見過她長頭發的樣子,怎么知道她留長發一定好看?
她連忙轉移視線。
姜帆的同桌聽到了對話,笑一下對姜帆說:“你還真是時刻注意著林文文的一舉一動啊。”
姜帆不覺得有異,解釋說:“因為太明顯了,想不注意到都難啊。”
“有嗎?”那人接著說,“我看她的頭發一直都那樣啊。”
姜帆很驚訝:“你就坐在她身后,她每隔兩周就會剪一次頭發,這么明顯的變化你竟然沒發現?”
對方搖著頭,咋舌道:“你到底是有多無聊啊?”
對吧!林文文在心里附和道:“是個人都能看出姜帆多無聊吧!”
姜帆似乎也意識到了,便撓了撓頭。林文文發現沒聲音了,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他的臉正在變紅。
林文文猛地轉回頭,捂著耳朵背單詞,可不管她怎么提高嗓音,都壓不住“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姜帆每天和林文文一起寫作業,成績進步很快,月考之后老師表揚他,問他是不是參加了補習班,姜帆坦白交代:“都是林文文的功勞。”
林文文一點兒也不想領這份功,班主任卻很欣慰,說是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是好事兒,換座位的時候直接把他們安排成了同桌,還叮囑姜帆要繼續向林文文學習。
林文文聽到這話渾身不自在,姜帆倒是答應得很痛快,有了老師的金口玉言,他更有理由每天去她家蹭飯了。
林媽媽的手藝奇跡般日漸長進,姜帆的飯量也越來越好。
日子久了,林文文有點兒心疼家里的糧食。
她家境雖然不差,但畢竟是單親,媽媽不僅要賺錢還要打理家務,林文文一直都在盡量不給媽媽添麻煩,也是因為這樣,她才害怕和姜帆撕破臉。
可姜帆每天在她家白吃白喝,還吃得比誰都多,林文文找了個機會跟他談,把自家的情況跟他講清楚后委婉地問他:“你看你這么繼續在我家吃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也是。”姜帆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那我從明天開始交伙食費吧。”
林文文看著他天真的目光,一時間覺得無話可說。
這人臉皮到底是有多厚?正常人聽到這話就不會琢磨琢磨別人是不是煩他了嗎?她揉了半天的太陽穴才重新整理好語言:“你天天不回家吃飯,你爸媽不擔心嗎?”
“啊,我事先跟他們說過,他們隨我便。”
林文文被打敗了。
姜帆說到做到,一口氣給了她一大筆錢,林文文目瞪口呆:“用不了這么多。”
“不多,不多,”他大方地說,“算上之前的,再預交接下來半年的。”
林文文找出計算器算了會兒賬,又猛地意識到不對:“半年?!”
“少了?”他掏出手機說,“要不我把高中三年的一次性都交了也可以,不過我身上錢不夠,讓我媽直接給你轉賬也行,你把賬號發給我,我給她發過去。”
“不用!”林文文連忙按住他,“先這樣吧,半年就好。”
他點頭,笑著說:“行啊,那接下來請多關照啦。”
5
收了姜帆的錢之后,林文文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
他出手大方,似乎連媽媽的服務費都計算在內了,連帶著還有林文文陪他寫作業的好處費。可這樣一來,往后不管他怎么煩她,她都不能再抱怨了啊!
她虧大了。
她考慮過要不要把那半年的錢給他退回去,可她琢磨了一下,就算退回去他也未必會放過她,到時候她不僅得不到酬勞還要做白工,更虧。
她想來想去,只能先這樣了。
日子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往前推,林文文從周一到周五都和姜帆在一起,只盼著周末那兩天假期,她一個人待在家里,想把之前沒時間看的宮廷劇全部補看完,不知不覺就看到了天黑。
媽媽今天加班,一直沒回家,林文文想給她打電話問情況,又擔心會打擾到她的工作。電視劇看到這會兒已經覺得沒意思,她百無聊賴地按遙控器換臺,也不知道想看什么節目,中間手機響了一下,姜帆發信息問她晚飯吃的什么,她隨手回復:“沒吃。”
他問:“這都幾點了還沒吃?你減肥?”
“我媽不在家。”
電話鈴聲再沒響過,她昏昏沉沉的,想睡覺。門鈴在這時終于響了,以為是媽媽回來了,她鞋都沒穿就跑去開門。進來的卻是姜帆,他提著飯盒在她面前晃,飯菜的香味引誘得她肚子咕咕叫,她吞一下口水:“你來干嗎?”
“來跟你一起吃飯啊。”他進門換鞋,“這是我媽做的,味道很棒的哦。”
林文文垂下眼瞼,她對姜帆口中的“味道很棒”半信半疑,嘗一口發現確實很棒,她填飽肚子之后產生了疑惑:“我說,既然你們家的飯菜這么好吃,你干嗎非得每天來我家吃飯?”
他把空飯盒拿去水池洗干凈,流水的聲音使他的說話聲聽起來變得不真切,他說:“因為跟你一起吃的飯更好吃。”
林文文攤了攤手,表示不明所以。
姜帆把飯盒收好后就要離開,大晚上的,他不嫌麻煩跑這么一趟,就只為了給她送飯。
林文文有些感激,在他出門時喊住了他,轉身去冰柜里找出一支冰激凌塞到他手里,說:“飯后甜點。”
姜帆怔在那里,盯著那支冰激凌看了半天。林文文歪頭問他:“你不喜歡巧克力味?那我這里還有橙子味的你要不要?”
“不是的,我喜歡,沒說不喜歡。”他當面拆開包裝紙,咬一大口冰激凌,也不嫌涼,撓著頭說,“我只是覺得,我好像終于跟你拉近了一點點距離。”
6
林文文覺得姜帆的話很奇怪,她不明白他口中的“距離”是指什么。
她已經離他很近了。
在學校里她和他是同桌,中間的三八線仿佛是個擺設,不管她怎么往邊上躲,他的胳膊肘也總會碰到她的胳膊。姜帆的桌子像個垃圾場一樣,他不會收納,給他再大的空間也都是白搭。
林文文每次被他懟到胳膊的時候都抗議,總是寫字寫到一半就被打斷。他當面道歉,過后就忘,她沒辦法,不情不愿地替他收拾桌子,并警告他:“從哪兒拿的東西用完了就要放回哪里去,記住了嗎?”
他“哦”了一聲,沒過一會兒就開始東翻西找。
“林文文,我的英語書被你放哪兒去了?”
“數學練習冊怎么不見了?”
“課堂筆記你看到了沒?”
結果剛收好的桌子撐不到一天就亂,林文文氣得嘔血。
她日盼夜盼,盼到了寒假,以為這下子總算可以安生了。然而并沒有,姜帆抱著堆積如山的寒假作業整天待在她的家,早上他們各吃各的,中午他拉她出去吃飯,晚上媽媽回來給他們做飯。有時林文文寫累了想看會兒電視,他也跟著看,邊看邊吐槽。
“這個劇情太不合理了。”
“這個演員哪里算得上絕世美貌了,他們夸她的時候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哈哈,這里太逗了,這男主的媽都比女主長得漂亮。”
林文文聽得心煩,干脆關掉電視,問姜帆:“你就沒有別的朋友嗎?”
“有啊。”
“那你干嗎不去找他們?”
“也是啊,這么待著也挺無聊的。”
姜帆說著拿出手機翻找通訊錄,隨便挑了個號碼撥出去,跟對方約好見面的地方。林文文怕他臨時反悔,趕緊打開門送他出去,門將關上的時候卻被他抓住了手腕,姜帆拽著她說:“你快拿上外套,跟我一起去呀。”
她抓著門把手,試圖從他掌心掙脫,卻怎么也掙不出來,面部猙獰地說:“我才不去!”
姜帆搖頭說:“不行啊,林文文,說好要一直陪我的,所以我去哪兒你就得去哪兒。”
“我什么時候那么說了?!”
“我不是都交了半年的錢嗎?”
林文文睜大了眼睛,她就說覺得哪里不對,原來他是這么算的啊!
在被姜帆生拉硬拽出門之后,林文文的腦子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還好半年期限要不了多久就到頭了,這回就算是冒著要跟他摔跤的風險,她也要跟他徹底斷絕來往!
她暫且認命,問他到底要帶自己到什么地方去,姜帆拖著她的手,神秘兮兮地說:“到了你就知道啦。”
他聲音明快得很,掌心熱得灼人。林文文原本平靜的心湖被風吹得漾起了波紋,她手指頭僵硬得動彈不了,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他的側臉,好吧,雖然她討厭他,但也不得不承認,姜帆長得確實很好看。
到了地方,姜帆跟小伙伴招手,林文文條件反射地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那些人手里都拿著風箏,跟姜帆說:“比比看誰放得高怎么樣啊?”
天不算冷,寒假已經快結束了,林文文和姜帆一伙,說是一伙,實際上姜帆跟大爺似的躺在旁邊的長椅上一動不動,愜意地看著天空,時不時地還發布命令。
“高點兒!”
“再高點兒!”
“你倒是放線啊!”
他成功使她把之前的心動完全忘記,林文文恨他恨得牙根癢:“你不幫忙的話,能不能把嘴閉上?!”
她盡量把風箏放高,奈何風一陣強一陣弱,收線和放線的度很難把握,廣場地方不大,放風箏的人又多,最后大家的線纏在一起,所有風箏一起掉進了湖里。
將風箏拆開又花了不少時間,林文文回家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盡,搞不懂這種室外活動的意義到底在哪里。
姜帆卻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一路上都在哼歌,林文文嘴噘得能掛啤酒瓶:“你笑什么?!”
“我也不知道。”
林文文嘆了口氣。
簡直是對牛彈琴。
他又說:“你的頭發好像長了很多啊,最近你一直沒去理發店嗎?”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發梢:“過幾天就去。”
7
林文文沒告訴姜帆,她打算留長發了。
半年期限結束的那天早上,她起晚了沒吃飯,再加上生理期,到了學校胃和肚子一起疼。她怏怏地度過三節課,有些忍不住了,托前桌幫她買了一盒牛奶和一盒板栗餅回來,想著吃點兒東西能好一些。
林文文剛把吃的接過來,便聽到姜帆喊她借物理練習冊,她沒力氣說話,慢慢撕開板栗餅的包裝紙。他氣她不回應自己,便伸長了胳膊把板栗餅搶走,狼吞虎咽地塞進自己嘴里。
林文文回頭看到的是他一臉驕傲的神情:“你總算愿意搭理我了?”
她只覺得疼得更嚴重了,一難受,眼眶便紅了一圈,眼淚隨著腹部的抽痛而滾落,她伏在桌上哭出了聲。
姜帆蒙了,他從前那么吵她她都沒反應,就一塊板栗餅而已,她也不至于哭成這個樣子啊!他慌了手腳:“我賠你錢行不行?”
前桌的女生邊哄林文文邊瞪姜帆一眼:“文文胃疼了一上午,你還搶她的吃的,你是不是人?”
“這我哪知道啊?”
“不知道就能隨便搶別人東西了?”
“好吧,就算我不對。”一向伶牙俐齒的姜帆此刻竟然不狡辯,雙手合十,“我錯了,林文文,你能不能別哭了?”
像是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發泄了出來,林文文哭得一抽一抽的,始終沒有打住的跡象,姜帆在旁邊拼命道歉也沒用。
林文文紅著眼睛上課,老師問她怎么了,她抽泣著,有氣無力地說:“胃疼。”
老師叫人扶她到醫務室休息,可她看上去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姜帆自告奮勇要背她去,她沒精力反抗,又不能給別人添麻煩,只能忍辱負重般趴在了他的背上。
醫務室在一樓走廊右側的盡頭,要下兩層樓,再穿過一整條走廊才能到。林文文忍受疼痛之余還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太重,要是姜帆中途以她太沉為由把她扔在路上,她可能連爬起來都做不到。
可他一直背得穩穩的,下臺階的時候動作很輕,他的背比想象中寬厚,衣服上有肥皂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把身上的溫度傳給了她,林文文覺得疼痛稍有緩解,在醫務室吃了藥后睡了一覺,醒來見到他坐在她床頭,眨巴著眼睛說:“林文文,你好些了嗎?”
她沒吭聲,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她已經忍耐到極限,不想再隱藏自己對他的厭惡了,可他仍在后面嘟嘟噥噥:“林文文,我錯了,你怎么懲罰我都可以,只是你千萬別生我的氣。”
窗外在下雨,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林文文的心情有些混亂,她在聽到姜帆的聲音后覺得胸口酥酥麻麻的,那些厭惡感竟然沒來由地消散了一大半。
啊,這太糟糕了。
她不希望自己變成奇怪的人,所以一定要跟他保持距離。
8
第二天,林文文在桌洞里發現了滿滿一袋的板栗餅,以為是誰放錯了地方,她剛要開口問,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往邊上看。果然,姜帆一臉殷切地望著她,像在等待夸獎,她懂了,原來姜帆也是有良心的,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是在為之前搶走她板栗餅的事情懺悔,想以這種方式向她贖罪。
她沒出聲,趁著姜帆不在班級的時候把板栗餅轉移到了他的桌洞里。
她不能心軟,絕對不能,要是能借此跟他疏遠,那就太好了。
姜帆卻不放棄,繼續每天往她桌洞里面塞各種各樣的東西。有時是吃的,有時是小玩具,他變著花樣給她獻寶,她毫無例外地全部給他還回去。
姜帆不屈不撓,周而復始,終于把林文文弄煩了,她決定跟他攤牌談絕交的事情。
她一大早等在他上學的必經之路上,像交警一樣伸手攔住他,看看他掛在車把上的塑料袋,皺眉問:“今天是紅豆糕嗎?”
姜帆似乎受寵若驚,眼睛睜得圓圓的:“你終于肯主動跟我說話了。”
林文文蹙眉:“關鍵點是這個嗎?”
“你不喜歡紅豆糕嗎?這是我昨天晚上在一家很紅的店排隊買的,”姜帆拿出一個遞給她,“你掃一掃商標看一下,在網上很有名呢。”
她撥開他的手:“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那你喜歡什么?我買給你。不然的話,晚上我請你吃飯也行。”他焦急地說,“要是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飯,讓我做別的也行,什么都行。”
他態度好得讓林文文不警惕都不行——姜帆不可能那么善良,送她東西肯定也是有什么后招在等著她。
林文文想不通,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惹到了他,讓他這么不依不饒:“你有什么目的?”
姜帆的聲音越來越低:“上次把你弄哭了,我只是想跟你道個歉而已。”
她迅速回復:“那你以后別理我就行了。”
姜帆抬頭看她,半晌沒有回應,林文文問道:“你不答應?”
“不是,不是。”他連忙說,“可以。”
林文文剛要松一口氣,他卻接著說:“但我好像做不到啊。”
“啊?”
他撓著頭,嘿嘿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你就想往你身邊跑,想跟你說話,眼睛總是盯著你。我已經在盡量控制了,但就是做不到,所以找了很多理由想待在你身邊。只要能待在你身邊,讓我做什么都行。”
他語氣很輕,卻擲地有聲。她覺得自己被耍了,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你,你神經病啊!”
神經病是不會承認自己是神經病的,姜帆卻有些遲疑,摸了摸頭,一直看著她傻笑,好像默認了這件事情。
她應該再嚴厲一點兒,徹底跟他絕交的,可她反應過來之后心跳加速到異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與姜帆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林文文完全忘記了自己來時的目的,她知道,她永遠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但其實自從她因為他隨口說的一句話便動了養長發的心思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自己不正常了。
她接過那袋紅豆糕,走在前面。她仍然背雙肩包,書包上印的是海綿寶寶。她不會打扮,班上男生都說她土氣得驚人。姜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盯著她,事實上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視線已經無法從她身上轉移開了。
要告訴她原因嗎?
他看著她泛紅的耳根。
她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編輯/沐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