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有話說:
我是個手特別笨的人,關注著各種手作博主,有時候看人家做東西的教程覺得非常簡單,腦子里也會有很多想法,但即便我腦袋里都已經看見了成品什么樣,我的手還是不聽使喚。我覺得我這個人唯一發達的就只是幻想而已,一動手就非常“骨感”。所以我就特別羨慕動手能力強,能將所有幻想變成實物的人。我這輩子是沒有希望了,我知道。但我還是希望有想法的人就該勇于嘗試,沒準自己就是某些方面的小天才呢。
那個人究竟喜不喜歡我,我根本沒有把握。有時候我覺得他肯定是喜歡我的,可有時候我又覺得他根本沒有那根筋。
新浪微博/@默默安然L
1.
深夜23:59分,魏苗苗發了一條微博——
“準備和喜歡的人表白,有沒有過來人給我支個著啊!”
現在全員夜貓子,評論區很快就熱火朝天。作為一個擁有小十萬粉絲的博主,加上大家對八卦的敏感,評論量超乎尋常的多。不過令魏苗苗略感意外的是,大多數人不支持她直接表白,紛紛提醒她要先考驗對方人品,盡量采取暗示的方法,如果對方也喜歡她,肯定會主動來和她表白的。
一開始魏苗苗回了幾條,后來樓中樓太多,也就看不過來。她按時間順序,從最新往前翻,終于找到了沒人幫頂,可憐巴巴待在尾端的徐邈:“誰啊?我認識嗎?”
魏苗苗自然沒回,她要是回了,這條評論就會跑到前面來。躺在床上,魏苗苗翻來覆去地想“暗示”這個詞,忍不住苦笑起來。
發微博的暗示,還不夠明顯嗎?
2.
第二天魏苗苗早早起床,她今天要去陶藝教室代課,藝術園區離她的學院很遠。差不多收拾妥當了,徐邈的電話打來了,說:“我在學校北門。”
魏苗苗心領神會,一出北門就看見徐邈開著輛锃光瓦亮的白色小轎車在等她。她麻利地坐上副駕駛,打趣道:“買新車啦?”
“這不是工作穩定了嘛。就付了個首付,一個月就還一點點,沒問題的。”徐邈笑了笑,“省得我回頭再追別人尾,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么好說話。”
“你這到底是夸我,還是損我啊?”
徐邈笑著發動車子,車子的發動流暢順滑,不再像從前一樣哆嗦到好笑。他看起來心情不錯,似乎并沒有糾結于昨晚魏苗苗發的微博。
不過魏苗苗其實無法揣測徐邈的真實想法,他長著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臉不算帥,卻柔和討喜,一看就是好脾氣的人。自他們相識,徐邈每天都樂呵呵的,好似沒什么愁事,讓人想不到他走心會是什么樣。
“要是你喜歡上一個人,會主動表白嗎?”等了一會兒,魏苗苗還是主動提起了話頭。
“會呀,”他回答得倒是很快,只是隨后就有了轉折,“不過……心里多少要有一點把握才會去吧。”
“什么把握?”
“對方也喜歡我的把握啊。”徐邈的眼神向魏苗苗瞥了瞥,連頭都不敢扭,倒是平白有了種偷看的感覺,“所以,你呢,你有把握嗎?”
總算繞到了關鍵,魏苗苗面向窗外悄悄挑起嘴角,轉過頭來面對徐邈時卻一臉正經。她點點頭,十分肯定地說:“我有把握啊。”
這次徐邈倒是愣了愣,不過轉瞬就又恢復常態,淺笑著說:“那很好啊。”
魏苗苗咬緊了后槽牙,雖然她都已經習慣了徐邈的反應,卻還是有點生氣。
到了藝術園區,魏苗苗去陶藝教室,而徐邈就在園區內的展館工作。下車后兩個人分道揚鑣,徐邈在背后喊“我中午找你吃飯啊”,魏苗苗也沒有理。
魏苗苗是雕塑專業的,不過陶藝對她而言主要是家庭熏陶,從十幾歲起她就開始燒陶,后來開個網店,生意逐漸好起來。大三那年開了一次售賣性質的陶器展覽,結果展品被預訂一空,她個人也有了一些粉絲。不過她并不看重那些,她仍舊穩扎穩打地讀研究生,偶爾去當個美術家教,或是來陶藝教室代課。至于徐邈為什么會來展館工作,還偏偏是這附近的展館,魏苗苗就不清楚了。
大多數人到陶藝教室并不是想有什么成就,只是隨便玩玩,所以授課過程也輕松簡單。午休的時候徐邈果然來了,提著他倆都愛吃的那家餐廳的打包盒。吃飯中途,魏苗苗感覺徐邈一個勁兒偷瞄她,她卻故意不作聲。
“你這里有男的來上課嗎?”徐邈還是開了口。
“有啊,雖然不多。”
“那……你喜歡的人……”
“不是!”魏苗苗搶答。
“那是同學?”
魏苗苗突然眼珠一轉,說:“你要是真想知道,在這兒親手做件東西送我,正好快到我生日了。”
“沒問題!我光看你做,都看會了!”
說著徐邈立刻跑到轉盤前坐好,搬了一坨揉好的泥就堆在了上面,還假模假樣地給手沾滿水,乍一看還挺像樣。
但是他一次性放的泥太多了。魏苗苗在一旁不動聲色,看著他“演出”。
“你等我給你做個花瓶,超完美那種。”
一開始的基底打得十分順利,開孔也還不錯,給了徐邈一種他是平平無奇的陶藝小天才的錯覺,自信心暴漲。
然而開始拔高之后,泥巴就徹底不受控制,邊緣扭曲癱軟,徐邈號叫著想要挽救,最終卻還是頹成一攤爛泥。
他抬頭對魏苗苗齜了齜牙,自請降低標準:“……要不,給你做個杯子吧?”
“也行。”魏苗苗好說話。
然而一次次的失敗,泥越來越少,徐邈的標準一降再降:“……碗怎么樣?其實盤子也行的吧……”
魏苗苗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走到徐邈身旁蹲下來,重又拿了一塊泥在轉盤上放好,然后抓起了徐邈的雙手,覆著他的手背放在了泥巴上。
“你啊,手太重了,不用那么用力的。”兩個人的手上都有水,貼在一起滑滑的,涼涼的,徐邈頓時僵成了一塊石頭。魏苗苗卻一本正經,只是教他拉坯技巧,完全無視他的無所適從,“左右手用力要均勻,不要跟機器擰著來,輕一點,再輕一點……”
徐邈壓根就沒聽懂魏苗苗在說什么,他心跳過速,好怕要爆炸。直到魏苗苗抓著他的手,想要他把瓶口弄圓滑,他的手卻太硬,一不小心又把最上端弄毀了。
泥巴頹下來的那刻,徐邈終于打了個激靈,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
“那個……那個……回頭我給你買生日禮物!”他緊張到腳趾在鞋里蜷縮,說話卻格外輕快,“我先回去上班了!”
轉身時徐邈下意識地把泥巴抹在了衣服上。
“我是騙你的。”魏苗苗突然開了口,“那個人究竟喜不喜歡我,我根本沒有把握。有時候我覺得他肯定是喜歡我的,可有時候我又覺得他根本沒有那根筋。”
站在門口的徐邈微微側頭,看著魏苗苗。他的意識在肯定和否定間搖擺,卻還是不敢相信。他只是問:“到底是誰啊?”
“你啊!白癡!”
魏苗苗氣急敗壞地跺著腳走到徐邈面前,在他反應過來前一把將他推出教室,從里面鎖上了門。
3.
從相遇那天開始的一步步,要是沒有徐邈主動,魏苗苗相信他倆根本走不到今天這個地步。
三年八個月之前的雨夜,徐邈追尾了魏苗苗的車子。
這當然算他主動,對吧?
當時是晚上九點多,雨下得挺大,魏苗苗趕著把一批作品載到展館去,還有工作人員在等著她。她人生第一場陶藝展后天就要開了,這批作品她個人非常喜歡,但一直存在老家,原以為趕不上了,沒想到鄰居居然真的給她寄了過來。她也沒有什么工作室,一切都要親力親為。她心里有點急,她還得趕在門禁前回學校,但她仍舊穩穩開著車,陶器都在后備廂里。
然而她在一個紅燈前好好等待,車子突然被撞得往前沖了一下,她整個人撲在方向盤上,就聽見后備廂傳來令她毛骨悚然的“嘩啦”一聲。
魏苗苗趕緊下車,連傘都忘了拿。余光看見追尾她的車主也下來了,倒是舉著雨傘。燈火闌珊加上雨幕,一開始魏苗苗都沒看清徐邈的臉。她急著去開后備廂,檢查箱子里的陶器,結果發現摔碎了一只蓋子。她心疼得緊,好不容易寄過來都沒碎,卻碎在半路上。就在這時,淋在身上的雨水卻感覺不到了。
“對不起啊,我剛加油出來,一下沒剎住。”徐邈把傘大幅度向魏苗苗頭頂傾斜,自己的后背淋著雨,“我的車子太老了,不太好用。”
魏苗苗定睛看向徐邈,在黯淡的光線里,他的臉柔和卻閃光,讓她的一腔惱火全都在心里啞了火。
“車子倒沒什么事,我走保險就行。”魏苗苗拿起摔碎的蓋子給徐邈看,那上面原本有只漂亮的小鳥,“可是更重要的東西摔壞了。”
徐邈看了看她后備廂里的東西,一臉“我懂”地掏出錢夾:“你是賣碗的吧!沒事,你賣多少錢,我賠!”
賣碗的……魏苗苗被噎了個結實,就真的順坡報了價。她報的是展覽現場的售賣價,比普通的碗碟貴得不是一星半點。
“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如預想之中徐邈并不相信,但他的爭辯沒有火藥味,反而顯得委屈巴巴的。
“還真不是。”其實魏苗苗也沒想讓他賠,手作物品的價值難以衡量,加之她本身也在趕時間,不能多糾纏。可她突然不想那么算了,會顯得自己太好說話。于是她關上后備廂,掏出手機對徐邈說,“我有急事要先走,你把電話留給我,過兩天我找你談賠償。”
“噢,好。”徐邈二話不說就把電話留給了魏苗苗。
魏苗苗回車上,徐邈一路幫她撐著傘。她按下車窗,對徐邈擺了擺手說:“回去吧。”
“我等你開遠一點,我怕又撞一次。”徐邈認真地說。
魏苗苗忍不住笑了一下。
之后他們倒是同路了很長一段,路上車輛不多,以至于魏苗苗透過后視鏡總能看見徐邈的車子。就像知道她在看一樣,有時候徐邈會故意閃燈。魏苗苗暗自憂心,他會不會因為這個吃罰單,卻又覺得有趣。
以至于后來徐邈拐了彎,少了句告別,魏苗苗居然覺得心下寂寂的。
把東西送到之后,布展的工作人員看見那只摔殘的蓋子直說可惜,魏苗苗倒是緩過勁兒來,反正是自己做的東西,總能再做一個出來。雖然不會一模一樣,但沒準新做的比之前的更好呢。
第二天天亮魏苗苗仔細檢查了一下車子,只有輕微的癟。車是找同學借的,雖然人家完全不當回事,她還是過意不去,硬是塞給同學一些賠償。
“那你找撞你的人賠錢沒?”同學問她。
“當然要啦。難道我長得像冤大頭嗎?”
同學聞言也就不再推托。
魏苗苗沒說出口的后半句是,要了……電話號碼。
展覽那天魏苗苗給徐邈發了信息,想著他愛來就來,不來也就算了。然而信息發出去之后,魏苗苗的心神就一直分散著,眼睛總是往門口瞟。直到徐邈像只踏進陌生森林的小動物,探頭探腦地走進展館,魏苗苗這顆心才落了地。在白色主調的展館里,魏苗苗看清徐邈的眉眼,驚訝于他身上鮮活與柔和的并存。
而徐邈看到那些陶藝品的標價,終于意識到魏苗苗沒有騙他,頓時有點慌了,一下沒收住嗓門,脫口而出:“你是藝術家啊!”
經過的人竊竊地笑起來,魏苗苗糗得臉紅,趕緊踮起腳尖捂住了徐邈的嘴。
那一瞬間,空氣似乎凝固了,如果不是徐邈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臉的溫度燙掌心,也許魏苗苗還不會醒過來。
她裝作無事發生地將手收回身側,正好有參觀的人問她問題,她就將注意力轉了過去,可剛剛捂徐邈嘴的那只手卻暗暗抓緊了裙邊。
魏苗苗不知道的是,當時在她背后的徐邈心跳如雷,整個人像只開水壺,頭頂呼呼冒白煙。
以至于他必須轉身跑出去吹吹風,才能在一天展出結束后,鎮定地對魏苗苗說:“我請你吃飯吧,算是賠罪。”
“好啊。”
雖然魏苗苗前一分鐘還覺得自己累癱了,只想立刻回學校大睡一場,卻麻利地答應了下來。
4.
那時候魏苗苗和徐邈各自的生活都很忙,魏苗苗已經在準備考研,平時的作業就很難,還要抽空設計新的作品,每天都排得滿滿當當。而相較于魏苗苗只專注于自身學業相關,徐邈要關注的就更多了。他是本地生,念的就是普通的熱門專業,沒什么技術對口,家里只有一個爸爸,心臟不好,早早病退了,常年要跑醫院。徐邈為了減輕家里負擔,上課之余會開著家里那輛車齡十幾年的舊車去兼職送送快遞。
他和魏苗苗的生活天差地別,就像一個在仙境,一個在人間。事實上即便那個時候魏苗苗心中有一絲波動,如果徐邈沒有一再出現,日子久了她也就淡忘了。
可是徐邈總是主動出現在她的生活里,找著各種蹩腳借口。魏苗苗的大學有漂亮的人工湖和四季花樹,尤其春夏最美,也不攔著外人不讓進,算是當地一個旅游景點。他們平時看見疑似游客的人也都沒什么反應,大家相安無事,但游客進學校里放風箏這件事真的是史無前例。
所以當魏苗苗突然看見拽著風箏線的徐邈出現在校園里,她難得地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你在這兒干什么?”魏苗苗下課準備回宿舍的,她瞇了瞇眼睛,看徐邈把風箏放得可高了。
“今天天氣好,我放自己一天假,突然想起你們這里挺漂亮,應該適合放風箏。”
在學校里放風箏合規嗎?魏苗苗想了想。不過看著那只風箏在天上輕盈地飛翔,她的心情也如藍天一樣開闊,暫時什么都不想考慮了。
“給我試試。”魏苗苗從來沒放過風箏,看著心癢。
“行啊,你拿著就行。”
徐邈把握輪交到魏苗苗手里,魏苗苗開始小心翼翼,后來發現無論怎樣動,風箏都飛得很平穩,也就漸漸大膽起來。
彩色的風箏在近乎完美的藍天白云中飛舞,奔跑時身旁的花樹都暈染成一片片喜悅的色澤,魏苗苗偷偷看身旁的徐邈,恰逢徐邈看過來,兩個人的心都顫了一下,趕忙收回了目光。
然而就在停頓的這一秒,風向好像變了,風箏毫無預兆地墜了下來。魏苗苗有點驚慌,下意識地去摸線,沒想到纖細的魚線那么鋒利,一下就把她的手指割出了一道傷口。“啊,對不起,對不起……”一見到血,徐邈的臉瞬間變得比魏苗苗還白,托著她的手不知道該怎么辦,急得直跺腳,“我、我、我……去藥店!”
他這副緊張的樣子讓魏苗苗覺得好笑又溫暖,在她這個專業割到手都是尋常事,周圍人很少這么大驚小怪。
“沒事的。”魏苗苗試著動了動手指,雖然血流得不少,但也就是個口子而已。
“那可不行,你這是藝術家的手啊!”
說著徐邈真的做出跑的姿勢,魏苗苗樂不可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說:“那也不用去找什么藥店啊,學校里有校醫。”
“噢……”
徐邈這才反應過來確實是這么一回事,但隨后他的注意力又全被魏苗苗抓在他手腕上流著血的手吸引了過去。他小心翼翼地將魏苗苗的手托起來,兩個人就這樣往校醫那里走。
其間魏苗苗一直忍不住想笑,他倆這個樣子真的特像古裝戲里太監扶著什么娘娘。不過徐邈始終是一副內疚自責的臉,她也不好意思笑出來,簡直憋到內傷。
直到校醫給她包扎好,她終于對徐邈說:“好了吧,別垂頭喪氣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嘛。”
“我好像每次見你,都給你惹麻煩……”徐邈嘟囔著。
“也不是,你也給了我一個靈感。”魏苗苗腦袋里一直浮現著藍天白云、風箏、彩虹、牽手的人,“放假回家,我要燒幾個彩釉盤子,圖案我都想好了。”
“你要放假回家才能做那些嗎?”
“嗯,放假回家去爺爺那兒,我的所有作品都是在那里做的。”
“是在哪兒啊?”
因為沒有防備,而且那地方一般人也不認識,魏苗苗順口就說了。徐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么。
之后他們在學校里走了走,魏苗苗的手指不再滲血了,徐邈也要回家了。誰知魏苗苗回到宿舍,還沒坐穩,徐邈的電話又打來了,要她再下去一趟。魏苗苗不明所以地跑下樓,遠遠地就看徐邈朝她跑過來,把已經剪斷了線的風箏塞到了她的懷里,說:“送你。線我先拿掉了,怕再劃到你的手,回頭我買粗一點的線給你送來。”
“好。”
那只風箏拿在手里顯得特別大,但回宿舍的路上魏苗苗還是高高舉著,也因此才看到寫在背面的一排字——你是我認識的最特別的人。
魏苗苗回過頭,已經看不見徐邈的身影,她還是對著空氣甜蜜地笑了起來。
在那一刻,魏苗苗就在心中確認了,她和徐邈一定是情緣。
5.
大四那年寒假,徐邈居然沒提前打招呼,就跑到了魏苗苗的爺爺家去找她。
魏苗苗的爸媽是自主創業,很忙很忙,她小時候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放假就住到爺爺奶奶家。爺爺奶奶年輕時都是陶瓷廠的工人,后來奶奶去世,爺爺退休養老,閑來無事自己搭了個土窯。魏苗苗最喜歡和爺爺一起燒窯,爺爺經常給她燒點貓貓狗狗的小擺件玩,在魏苗苗看來比毛絨玩具更有意思。
只是她終要長大,爺爺也越來越老。沒等到她高三畢業,爺爺就走了。半山腰的老房子又小又破,除非政府規劃,也賣不出去,后來就變成了魏苗苗的私人領地。
大學每年的寒暑假她都會過去住一陣子,她的作品也大多是在那燒出來的,賣不出去時也都是堆放在那里。
這幾年魏苗苗從沒見過外面的訪客,走動的都是周遭鄰居。所以當魏苗苗突然接到徐邈的電話,聽說他已經到下面的長途車站了,她恍恍惚惚有種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感覺。
更準確地說,是有一個人走進了她的世界,給她帶來了劇烈的震蕩感。
“快上車!”因為搭的是當地人的私家車,到了車站魏苗苗沒下車,只是打開車窗朝蹲在路邊的徐邈喊了一聲。
徐邈抬頭看見她,在站起來之前先彎著眼睛笑了起來。也是很奇怪,只要看見他的笑容,魏苗苗就會跟著傻笑起來。
“我之前就提過一嘴,你居然還記得。”魏苗苗很是意外。
“那當然,”徐邈笑得有些得意,“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
魏苗苗的心瞬間軟了一下。
老屋從來沒翻修過,雖然還算整潔,但和城里的房子肯定比不了。魏苗苗引著徐邈進屋,竟顯得有點局促,半天才想起問徐邈:“你……打算待幾天?”
“沒想好,三四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