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寂寞的十五歲

文/萍萍

我們都不怎么喜歡說話，安靜地坐在公園一隅，看一片片閃著亮光的綠葉，仿佛那就是青春的絢爛，即使這樣，我們也能平靜地度過寂寞的十五歲。

一

十五歲了，我依舊是個矮矮胖胖的女生，每次照鏡子，我都有股想把鏡子砸碎的沖動。

有個男同學嘲笑我：“你長那么胖，還那么黑，真是太丑了！”在眾人的哄笑中，我無地自容。我痛恨那樣當眾“打臉”的玩笑話，但我又不能生氣，還得假裝大度地不去理睬。

我一直都是被嘲笑的主角，后來可能是大家覺得我從不反駁，慢慢地，就沒人再戲弄我了，同時我也就漸漸被所有人忽視了。不過，我很感激那段被忽視的日子，我可以像個“隱形人”一樣，自由自在地獨來獨往。

雖然我很努力，但成績一直沒什么起色，寫作業累了，我就翻翻漫畫書，讓自己有片刻的輕松。無聊的閑暇時光里，我沒有可以邀約的朋友，也不喜歡看電視玩游戲，唯有隨心所欲地畫漫畫打發時間。我的世界里只有漫畫和課本，床底下塞著我收藏的滿滿兩大紙箱漫畫書，還有一大摞我畫的漫畫。我很感激父母，他們從來沒有過多干涉我的喜好。

二

新學年開始，我的后桌來了個新同學。那是個長相清秀、皮膚白皙的男生，很瘦，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可能是初來乍到，他總是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角落。幾個女生主動去找他說話，他似乎不愿意搭理人。幾次后，那些“熱情似火”的女生就打起了“退堂鼓”，再不去招惹他。他叫簡單，聽同桌楊娟說，他是從其他城市來的。

楊娟是個對任何事情都興致勃勃的女孩，很活潑。我們剛坐在一起時，她總在放學后拉著我一起去逛街，她看中一件衣服就指給我看，問我意見。我總說很好，她就認為我說的不是真心話。可我說的就是真話，楊娟長得漂亮，身材又好，穿什么衣服都漂亮，不像我，什么衣服套在身上都很難看。

路上，楊娟熱情洋溢地跟我聊起最近當紅的偶像，可我一個都不認識。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她質疑地問：“你平時都不上網嗎？也不看電視？一個‘明星’都不認識？”我搖頭時，臉倏地漲得通紅。我是有些“落伍”了，但我確實沒興趣關注那些與我毫無相干的人和事，就算那些“明星”再優秀也跟我沒關系，畢竟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我去關注他們倒不如背幾個單詞呢！

我知道楊娟是好意，她想讓我融入她的圈子。每天一下課，總有一群女生圍在楊娟身邊，她們討論最新流行的服裝品牌，穿衣打扮的心得，還有近期走紅的演員。我也曾試著上網看一些娛樂新聞，但總記不住那些面目相似的臉，我分不清他們誰是誰。慢慢地，楊娟就沒再勉強我。我們同桌，卻很少說話，她每天呼朋引伴從不寂寞，我也正好落個清靜。

楊娟也對后桌的簡單熱情過一段時間，但面對簡單的無動于衷，她也沒轍。但我曾聽到她對她的好姐妹說：“坐在那個位置，我真是煩透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想想她曾對我的熱情，我覺得很對不起她。

三

簡單從不主動說話，別人問一句，他答一句。

“你是安靜的胖子，簡單是安靜的美男子。”這是楊娟說的，她還說，雖然都是安靜地待著，但氣質卻迥然不同。

后來經歷了考試后，大家才驚覺，安靜的簡單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數理化全都滿分的他，一時間成了學校的焦點人物。大家在夸他時，我卻看到了他的不安和煩躁，或許他并不想被人關注。

我的日子依舊過得很安靜，只是初三了，身上似乎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我已經很努力了，但成績還是保持在班級排名中部，心里不由得焦慮不安起來。有一天放學后，我又繞路去南山公園喂流浪貓。一下午考了兩門課，我很累，不想回家，不想寫作業。我覺得和流浪貓相處是件快樂的事，我不必討好它們，只要帶些貓糧就會有很多貓圍過來。

在我專心喂貓時，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的身后多了一個人影，轉過身看后，我驚呆了，竟然是簡單。看我回頭，簡單羞澀地撓著頭說：“你也喜歡流浪貓呀？”他手頭里也拿著一包貓糧。

簡單主動開口說話，我愣住了，直到他也蹲下來給流浪貓喂食。“你怎么會來這里？”我輕聲問，都不敢看他。“我家住在這附近，平時沒事喜歡來這轉轉，這里空氣好又安靜。”簡單說。原來離開教室后，他也不是那么不愛說話。

“我昨天來，發現有只貓可能生病了，想給它帶些吃的。”簡單在我還沒回話時，又接著說。說起流浪貓，簡單仿佛變了一個人，他的眼中是滿滿的關愛。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和簡單說話很舒服，雖然在這之前我們幾乎是零交流。十五歲的年紀，友誼的建立有時沒那么多規則和常理。其實我們并非不想交朋友，只是很多時候我們不知道要如何與人相處。

四

我喜歡看漫畫書、畫漫畫，卻不愛上網，不熱衷娛樂新聞，對穿衣打扮也毫無見解，總是很自覺地與同學們保持距離。簡單也是個不合群的人，他和男生玩不到一起，他不喜歡運動，不愛網游，只對漫畫書有興趣。也許是天賦的緣故，對學習不太熱衷的他，卻總能輕松考出好成績。他不喜歡別人喋喋不休地問來問去，喜歡安靜地想問題。

“在以前，我也曾覺得自己的格格不入很不好，于是努力想融入大家的世界，但很辛苦，表面是不孤單了，但我心里卻更加寂寞。后來我想明白了，我是個怎樣的人就怎么做，不偽裝，不迎合，不勉強自己，我不喜歡被關注。”

在我和簡單漸漸熟悉后，有一天他這樣告訴我。其實我能明白，十五歲的我們并不害怕孤單，而是怕在迎合別人時，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我們都有自己的世界，只是和別人沒有什么交集而已。

我和簡單應該算是同一類人，就像同學說的，我們兩個是“奇葩”。我們不懂得與人交往，不懂為人處世，而是習慣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們也曾感到寂寞，可是當我們試著融入別人的世界時，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又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們喜歡跟流浪貓相處，會把零用錢攢起來為它們買貓糧。在學習累時，翻翻漫畫書就能得到片刻的輕松愉悅。我們都不怎么喜歡說話，安靜地坐在公園一隅，看一片片閃著亮光的綠葉，仿佛那就是青春的絢爛，即使這樣，我們也能平靜地度過寂寞的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