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王冬艷

陳家振向農戶傳授養羊技術
“我愿意走在前面為農民趟路,讓科技造福更多農民?!?020年,徐州蘇羊羊業有限公司董事長陳家振被授予江蘇省“最美科技工作者”榮譽稱號。多年來,陳家振一直在徐州豐縣梁寨鎮從事畜牧獸醫技術研究、示范、推廣、普及工作,在畜牧獸醫一線一干就是43年。
1962年3月,年僅3歲的陳家振經醫生診斷,患脊髓灰質炎,右腿無力,一生要靠左腿走路。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為了學走路,陳家振身上摔得青一塊紫一塊?!巴现粭l腿去上學真是苦?!彪m然憑毅力讀完了初中,但中考之后,陳家振還是失學了。
1977 年,陳家振被豐縣梁寨鎮公社推薦到獸醫站工作。要成為一名好獸醫,必須有扎實的理論功底,陳家振非科班出身,為了彌補自身的不足,他四處求購獸醫相關書籍。當聽說有個老獸醫家有藏書后,他拄著拐杖步行三十多里路前去討教。
老獸醫被陳家振的真誠感動,將《家畜解剖生理學》《家畜病理學》《獸醫藥理學》《家畜內科學》等16本獸醫書借給了他。借到書后,陳家振如饑似渴地汲取知識。為方便以后查詢,他把16本書從頭到尾抄了一遍。
為了掌握實際操作技能,陳家振給門診獸醫當助手,幫助記病例、灌藥、打針。他還到醫院、衛生室搜集了兩百多種藥品包裝盒上的商標,反復默背,熟記藥品名稱、作用、劑量和使用方法。
從醫以來,陳家振隨叫隨到,有求必應。梁寨鎮有近四萬人口,住戶分散,鄉間小路坎坷不平。一次雨夜,紅暗樓村有頭牛患了流感,畜主敲響了陳家振家的門。陳家振拖著病腿,步行五里多,到了畜主家中,從凌晨1 點一直忙到中午,終于使病牛轉危為安。
1983 年,陳家振承接了全縣養雞重點戶現狀調研任務。他深入全縣二十五個鄉鎮調查材料,掌握數據。為了解決遇到的難題,他給有關院校、研究單位的十幾位專家寫過求援信,終于圓滿完成了任務。
在實踐摸索中,陳家振的專業技術有了明顯提高。他不僅能治療畜禽的常見病、多發病,還能施行大、中家畜的剖腹、骨折、整腹等外科手術,處理一些危重病例。有段時間,村中不少母豬出現產后癱瘓現象。他到七十多個病豬戶家中走訪,統計發病時間、臨床癥狀和飼養管理情況,經過近半年的努力,終于查找出病因、對癥下藥,填補了該病治療史上的空白,獲得江蘇省農林廳和豐縣人民政府頒發的科技成果獎。
1980年,經江蘇省農林廳統一考核,陳家振以優異成績被錄用為農民技術員,后被聘為專業技術干部、高級畜牧師。
從1982年開始,梁寨鎮作為徐州市的畜牧科研基地,承接了多個科研課題,其中大部分由陳家振負責。陳家振在當地的名聲越來越響,很多人勸他多為自己考慮。不過,陳家振并沒把心思放到如何賺錢上,而是積極傳授畜牧知識,幫助更多畜戶致富。
豐縣是養羊大縣,但由于地處黃淮海農區腹地,人均只有1.4畝土地,沒有放牧場所。為了探索規模養羊的路子,豐縣先后創辦了十幾家羊場,均因飼草問題而失敗。
1998 年春天,陳家振在查閱《飼料生產學》時發現了牧草種植的相關內容:牧區能夠種草養畜,農區同樣能行。為了試驗飼草種植的可行性,陳家振從北京、蘭州等地帶回了多花黑麥草和美洲狼尾草的種子。種子有了,由誰來種卻成了難題。“祖祖輩輩只聽說過除草,哪有種草的?”提起種草,老鄉們聽了直搖頭。“種草有了效益是你們的,虧了我來賠?!痹陉惣艺竦谋WC下,梁寨鎮有五戶村民決定試種。
包海忠種草6畝,養羊96只,收入2萬余元;陳家勝種草10畝,育肥羔羊90只,收入上萬元;滕井松種草5畝,養魚10萬尾,收入1.6 萬元……一年后,種草致富的觀念便深入人心。農區比牧區的條件優越,要使種草養畜成長為一個產業,就必須選擇產量高、品質好的牧草品種。陳家振聯合兄弟五人承包了100 畝土地,成立了徐州市牧草良種繁育基地,試驗新草種。
陳家振把三十多個牧草品種劃成近六十個片區,進行植物學和適應性觀察,并測定其鮮產量、干草量和營養價值。在試驗種植期間,他整天守在田里,記錄著播種時間、出苗時間、生長高度、刈割時間、刈割高度、留薦高度、追肥時間……積累了近萬個數據,并進行了統計分析。
一年多的探索,陳家振摸清了各種牧草的生長規律,篩選了近十個產量高、品質好的優良品種進行推廣。同時,陳家振籌資20 萬元,承包了一個廢棄的院落和40 間圈舍,牽頭成立了豐縣合作種羊場,專門從事波爾山羊的飼養、繁育、改良、運銷和養殖技術推廣。
陳家振將收獲的牧草用在豐縣合作種羊場。牧草產量高、營養高、適口性好,羊群采食后長膘快。羊場羊群一下子擴充到600只,成為全縣第一個成功的規模羊場。
“要農民干的,自己先干;農民能干了,就讓給農民干。”陳家振親手繁殖了純種波爾山羊3000 余只,波爾山羊雜交羊近1000只,開展波爾山羊改良80余萬只。他帶領合作社把人工授精、程序免疫、配合飼料、快速育肥、高密度繁殖、胚胎移植等科學養羊技術推廣至全鎮、全縣乃至黃淮海流域。
為了保證牧草的高產、穩定和均衡供應,陳家振又進行了輪作、間作、套種、混播的研究,通過科學種植,使多年生和一年生牧草優勢互補,耐寒性和耐熱性牧草相得益彰。
五年時間,牧草基地接待前來參觀者達2 萬人次,全國各地3000余人來函來電問詢種草養畜知識。陳家振在報刊上發表了一篇又一篇技術普及文章,其中《牧草輪作、間作、套種、混播模式》一文被全國40余家報刊轉載。為了使種草養畜技術被廣大農民所掌握,他編寫了《農區種草養畜實用技術》一書,出版后被中國農業科技出版社列入重點書目,成為種草養畜領域的暢銷書。
如今的豐縣,羊聲鼎沸,羊市如潮,羊館火爆。陳家振創辦的牧草基地成為農民增收的亮點。幾年內,全縣種植面積迅速擴大到3萬畝,肉羊飼養量由76萬只迅速發展到140萬只,十幾個曾面臨倒閉的羊場成為全縣養羊業的先頭部隊,養羊30 只以上的飼養戶也迅速發展到6000 多戶。陳家振創建了年交易量達10 萬只的蘇北活羊交易市場,新增了羊肉深加工生產線,還開了國內首家羊業科技超市。
有人稱陳家振是“蘇北羊王”“羊教授”,可他從不以此自居,而是將技術教給更多人,成就他人的“羊王”故事。多年來,陳家振兩次婉拒了擔任副鎮長的任命,六次拒絕進城。這在別人看來不可思議,他的理由卻很簡單:“農業最怕和農民脫鉤,只有長期扎根農村,才能有所作為。我為農民服務慣了,離不開農村。”

陳家振(中)與江蘇省農科院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