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博物館館藏遼代漢白玉觀音像的保護與修復

摘要：公元916年，契丹首領耶律阿保機建立契丹國，公元947年改國號為遼。遼國版圖十分廣闊，可以覆蓋當今的河北、山西、內蒙古及東北三省等大部分地區，其東西版圖界線為黑龍江口及阿爾泰山，南北可達雁門關和克魯倫河。遼代在北方大地上前后共歷九代帝王，成就了210年的王朝，當時并沒有佛教信仰，而后隨著對外征戰，領土不斷擴張，擄掠的漢民和女真族日益增多，為安撫和穩定這些人，在建造城池、設置州縣的同時，也建立了許多佛教寺院，把漢文化復制到了遼地。遼寧省朝陽博物館館藏漢白玉觀音像就采集于當時朝陽鳳凰山的天慶寺，具有很高的歷史文化價值，后其因特殊原因被損毀。本文主要研究漢白玉觀音像的歷史文化及其修復過程。

關鍵詞：遼代 漢白玉觀音像 保護修復

一、朝陽博物館館藏漢白玉觀音像的歷史文化

（一）漢白玉觀音像的建造史

如今的朝陽在遼代屬于中京道大定府、興中府轄境——霸州。遼代是朝陽歷史上設置州縣最多，社會文化最為繁榮發達的時期。時至今日，朝陽遺存的遼代佛教造像十分豐富，其中主要包括寺廟佛教供像、佛塔浮雕、佛像石窟等，還有大量不同材質的散存佛教造像等。

朝陽鳳凰山，古稱龍山、和龍山，位于當前朝陽市城區東部，其占地達55平方千米，最高海拔達660米，是遼西地區的著名山峰，也是朝陽市最大的旅游景點。山上有凌霄塔、摩云塔、大寶塔三座古塔;延壽寺、天慶寺、云接寺、華嚴寺四寺。其中的天慶寺中主要的建筑有觀音殿、碑亭和東西廂房。

朝陽博物館館藏漢白玉石觀音像就采集于天慶寺。玉石觀音像是天慶寺住持沙門智化所建，并于遼道宗壽昌五年（1099）刻玉石觀音唱和詩碑以記錄此事，唱和詩碑現不知去向。據《全遼金詩》中記錄的碑志內容可知，天慶寺與臥佛寺相距4里，在康熙十七年時進行修繕，寺內立有石胎觀音像，并有“玉石觀音像唱和詩碑”9個篆字，詩碑的內容分為四截依次排列，署名為“崇祿大夫檢校太師行鴻臚卿（闕）辦大師賜紫沙門智（闕）”詩碑共記錄了25位詩人創作的26首唱和詩。有22人詩句可辨認。

天慶寺的觀音像落成后，主持這一工程的寺中高僧智化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寫下了兩首詩來記載這一盛事，即“見說曾為上馬臺，堪嗟當日太輕哉。固將積歲舊凡石，又向斯辰刻圣胎。月面渾從毗首出，山儀儼似普陀來。愿同無用恒為用，不譬莊言木雁材。”“方池波面躡花臺，瞻奉無非唱善哉。外現熙怡慈作相，內含溫潤玉為胎。刻雕數向生前就，接救專期沒后來。故我志誠無倒意，三年用盡兩重材。”

和詩者馬元俊是遼代詩人，曾在遼代作觀書殿學士行尚書禮部侍郎知制誥。唱和詩碑中寫道，“天慶寺前一片石，造就觀音神在哉。八萬由旬妙高骨，三千世界明月胎。潛救眾生苦惱去，默傳諸佛心印來。十首新詩頌功德，等閑難繼貫休才。”這是一首因事感興、頌贊觀音菩薩功德的唱和之作。

遼代沙門智公在朝陽縣 （今朝陽市） 天慶寺前以巨石塑觀音像，像高7尺，圍5尺2寸，并首唱胎字韻詩二章。此后來這里的文人墨客相繼依胎字韻唱和勒石寺中。這首詩就是天慶寺詩碑上眾多和詩中的一首。

“唱和詩”最早見于東晉慧遠等人名下，包括唱詩與和詩兩部分，沙門智化詩歌屬于“唱詩”，其余24人的詩歌屬于“和詩”。此次唱和詩的創作是遼詩發展中的重要事件，組詩不僅吟詠共同的對象即天慶寺的玉石觀音像落成這一盛事，而且全部采用次韻唱和的方式，除了一般意義上的“唱”與“和”，其間還存在著一次大規模的限韻詩創作活動，代表了遼代七律的成就，而且揭示了佛教繁榮對遼詩發展的推動作用，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漢人與契丹人之間的融合關系。

玉石觀音像高2.3米，漢白玉質，以浮雕、圓雕、陰刻為主要表現手法，刀法自然。線條流暢。造像的肩部較寬且胸肌降起，表達了一種剛健雄渾的氣勢，相比于南方佛教造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造像的面形呈圓鼓狀，與唐代佛像相比，略顯豐腴，而且頭頂肉髻相對平緩，在螺發中大多會嵌有髻珠，極具遼代特色。同時在著裝上，遼代玉石觀音與南方佛教造像基本相同，上身為袒胸式袈裟，下身為長裙，而且有較多的衣褶，比唐代造像的衣紋質感更加強烈，特點更為明顯。由于佛教信仰起始于契丹貴族，所以遼代菩薩造像的風格也有較強的契丹文化特色，比如造像頭戴高花冠并束高發髻，與契丹貴族的頭冠十分相像;造像的胸前往往會有連珠瓔珞掛飾，與南方佛教造像相比而言，裝飾比較簡潔;在造像的耳際部位，有兩條寶繒垂在兩肩分段打結。另外，造像的坐立姿勢特點較為明顯，大多是雙膝收緊、兩腿站立筆直，給人一種平和的美感。而在佛座方面，遼代觀音像一般采用的是束腰式，佛座上部為仰蓮形態，蓮瓣非常飽滿且蓮瓣的尖部向外延伸翹起，展現出一種舒展自如的視覺效果。佛座的下部多是圓形、八角形或者六角形的臺座。

朝陽遺存的遼代佛教造像都具有較為顯著的特色，無論是在表現手法上還是藝術風格上，其不僅融合了契丹貴族的裝飾，而且還繼承了唐代佛教造像的風格以及南宋造像的寫實手法，充分表現了北方地區傳統的審美情趣，體現了多元文化的融合，從而形成獨具特色的遼代造像藝術。

（二）漢白玉觀音像的毀壞程度

玉石觀音像曾被炸毀，在炸毀過程中受到強烈的沖擊力導致其現在已身首分離，全身斷為三截，頸部、腰部折斷且部分缺失，1985年11月由朝陽博物館運回收藏。1993年，經專家組鑒定為二級品。1994年，由朝陽博物館對遼代觀音像進行修復。對缺失部分內置鋼筋錨桿進行加固，錨桿埋深3厘米，腰部兩根，頭部兩根，錨固后采用石膏進行補全，并采用青石配置蓮花底座。

觀音像距今已有900多年，在長期的保存過程中，由于自然環境的復雜多變，一旦出現大的變化，就會導致造像文物內的成分發生改變，比如結晶鹽經過溶解后，發生再結晶的情況等。另外，溫度和濕度變化促使造像在不穩定的環境中經歷反復的干濕交替，在很大程度上會降低石刻的強度，甚至出現粉化現象，最終形成酥粉等，不利于造像的保存。由于造像在炸毀過程中受到強烈的沖擊力導致其現已身首分離，全身斷為三截，頸部、腰部折斷且部分缺失。后為展陳需要，斷裂處采用石膏粘接，由于觀音像的頭部較重無法加固安置，現實物上的頭部為后期石膏補做，由于保護條件差，觀音像表面已出現粉化剝落、溶蝕、淺表性裂隙、污染等問題。

2019年初，遼寧省申報可移動文物保護項目，朝陽博物館把遼代漢白玉觀音像列為重點保護修復文物，得到省專家一致肯定。

二、漢白玉觀音像的保護修復措施及步驟

（一）表面清潔

對造像開展保護修復工作之前，應當先對文物進行一定的分析檢測，從而獲得有價值的修復信息，保障修復工作合理性。為了最大限度地保留文物信息和最小干預原則，本次設計不要求恢復石材本來顏色，表面采用去離子水配合塑料毛刷進行清理。

（二）佛頭復原

1.現玉石觀音像上佛頭為后期采用石膏補配，先使用去離子水潤濕石膏，然后使用刮板刮掉補配佛頭，待剩余石膏距離玉觀音像本體還剩2厘米時，采用塑料刷去除石膏。去除石膏時應在本體貼敷PE薄膜，避免本體污染，采用角磨對原有錨桿進行剔除，待剩余錨桿距離玉觀音像本體還剩1厘米時，采用手工銼對錨桿進行剔除，剔除錨桿應采取適當的保護措施，避免對文物本體造成二次傷害。

2.為保證修復時佛身部分安全，避免后期補配腰部破損，修復前需要先制備專門夾具固定佛身，夾具固定端位于胸部位置，并采用硅膠墊于夾具與佛像身體之間。

3.本次設計采用螺絲螺母機械連接的方式對佛頭進行復原，先在佛頭中心部位施工直徑為3厘米的圓孔，孔深5厘米，將制備好的3CR13不銹鋼螺桿嵌入孔內，并用云石膠固定，待固定牢固后，采用特制夾具，確定佛頭與佛身的正確位置，采用記號筆在佛身標定好佛頭處螺桿對應的位置，并施工直徑為3厘米的圓孔，孔深5厘米，在佛身嵌入制備好的3CR13不銹鋼螺桿，佛頭前后角度用不銹鋼墊片微調，采用云石膠固定，固定后佛頭、佛身采用3CR13不銹鋼螺母機械連接。

4.補全

由于漢白玉材質的特點是強度較低、自身較為柔軟，所以在進行補全工作時，應當保障適當強度的黏結力，而且漢白玉的可再處理性能夠為補全粘接方案提供較大便利。根據調查，佛頭與佛身之間存有縫隙，設計要求先用保鮮膜對裂隙處進行覆蓋，然后采用石膏對缺口位置進行補配，待石膏硬化后聘請專業雕刻師在石膏上根據佛像的藝術特點對補全部分進行恢復，雕刻完成后拆卸石膏，按照石膏模型，采用石材雕刻機，對準備好的漢白玉進行復制，并輔以人工進行修整、微調，處理完成后將雕刻好的漢白玉嵌入缺口處，并用內六角螺桿固定，鉆孔處采用漢白玉顆粒混合瓷白膠填充，固化后打磨。補配石料顏色須與原玉石觀音像顏色盡量接近。

5.表面防風化處理

漢白玉的材質硬度低，如果在修復工作中采用磨粒砂紙進行打磨，則會傷害到石材的本體。因此，可采用無機SiO2對玉石觀音像進行滲透補強，提高抗風化能力，擬采用噴淋的方法，滲透時間在1小時以上，確保有效滲透深度超過1厘米以上。對漢白玉進行表面的防風化處理，應當合理選擇其填料，比如滑石粉、高嶺土等，另外，采用聚醋酸乙烯酯以及抗微生物劑等也具有良好效果。此類物質特別適合填充比較淺的缺損及黏結縫，整體加固前需要在局部進行小范圍實驗，驗證效果后方可大范圍施工。

對文物造像開展修復工作之前，應當通過分析檢測充分掌握其實際情況，以此獲得更有價值的信息和資料，為修復工作提供指導和依據，因此，在進行表面防風化處理時需要保留其特點。朝陽博物館玉石觀音像具有典型的遼代風格，此件文物不僅是研究朝陽歷史文化的珍貴實物資料，反映了遼代修造佛像的藝術水平，也反映出了遼代佛教在朝陽的發展狀況，體現出了朝陽地區佛教發展的起伏與興衰，具有非常高的歷史、藝術和科學研究價值。

三、結語

朝陽博物館藏遼代漢白玉觀音像保護與修復關系著文化的傳承，因此，需要進一步研究漢白玉保護與修復的策略。觀音像距今已有900多年的歷史，對其進行保護與修復的過程中需要從表面清潔入手，在不影響表面結構的前提下將石材孔隙中的污垢去除，隨后需要對佛頭進行復原，可采用手工銼對錨桿進行剔除，剔除錨桿應采取適當保護措施，避免對文物本體造成二次傷害。佛頭在復原后需要進行補全和表面防風化處理，補全需要用人工進行修整、微調，修復漢白玉的缺口，表面防風化處理可以選用噴淋的方法。經過以上步驟還原及發掘文物價值，以便于更多學者進行研究。

（作者簡介：李靖，女，本科，遼寧省朝陽博物館，文博館員，研究方向：歷史文物、藏品管理）

（責任編輯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