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蔬菜店

王征宇

那日晨跑完看到小區門口多了家蔬菜店，就走了進去。店里一個穿玫紅t恤、灰色運動褲的女人，手腳很麻利地把理好的蔬菜往架子上放。一見我，她先送上微笑。我看芹菜水嫩，又有堿面賣，都買了點，打算做涼面吃。算錢時女人問：“妹子你趕時間不？不急的話把菜根菜葉留下，我退你一塊錢。”我邊擇芹菜葉邊好奇地問：“這些你回收有啥用？”她笑盈盈道：“我老公在農場打工，帶去喂雞鴨，也算給垃圾分類出點力。”

一枚硬幣的善意，讓我成了蔬菜店的常客。慢慢就和女人熟了，她老公叫黑子，所以無論老少大家都叫她黑嫂。每天清晨，城市還在酣睡中，黑嫂已在店里忙開，她家的蔬菜店一直要開到晚上八點，多數時候就她一人。她老公凌晨三四點就要去批發市場搶菜，載到小區卸貨、理菜，一通忙活后再去農場上班。他們有個讀高二的女兒，暑假在店里露過幾面，烏黑的齊劉海，斜扎一根馬尾辮，看上去和黑嫂店里的西紅柿一樣飽滿水靈。黑嫂問我，動漫專業畢業后，一般做什么工作？我回答她：可以做動畫片制作的工作，比如去年很火的《哪吒之魔童降世》，也可以從事游戲或廣告制作。黑嫂沉吟片刻說：“女兒大學想讀動漫，我琢磨著，只要學好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有一次去買菜，見黑嫂拿著她的手機，手把手在教一位老人選雞蛋：“你看啊，手電筒功能打開，對著照，蛋里面沒有黑點，蛋黃輪廓很清楚，這雞蛋保準新鮮。”

無論何時路過，都不見黑嫂閑著。有人買菜，就忙著招呼和過秤；沒有顧客，就把毛豆剝成米，把蔬菜規整規整，擇掉敗葉，噴一點水，讓蔬菜們看上去清潔誘人。黑嫂做姑娘時學過裁縫，店里還放著一臺縫紉機。有時候就見她“嗒嗒嗒”踩著縫紉機，給別人改改褲子，換個拉鏈，黑嫂分文不收，成全有需要的人。以心換心，蔬菜店的生意越來越好。有人說黑嫂會做生意。黑嫂笑得很爽朗：“做生意嘛，肯定要先學會做人。”

黑嫂的男人我見過，中等個，面相忠厚。這兩口子不過是塵世里的小人物，掙著一點辛苦錢，可是分明有一些打動人心的東西，閃爍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