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低（外一首）

等暮云低到貼近胡家堰時

我將歸來。趁趕晚潮的螢火蟲

還沒點起玻璃燈

趁著猛風嘴還沒起風

不要著急

我必定正在趕路，朝著干岙的方向

趁黃梅雨將落，卻遲遲未落

總會有一輪明月

錯過了中秋，也能照見某道洋流

隨著暗潮，不斷翻涌

就像戀人不斷爭吵，又不斷和解

而被海濤卷起的暮云

也不斷地起伏

不斷激蕩

仿佛是整個寧波。都在等我

木格窗里跳動的燈光

秋分沒過去多久，朋友圈

就開始下雪了。從西藏、新疆、哈爾濱

一直下到香格里拉，大雪似乎特別鐘愛旅行

哪里有風景，就往哪里歇腳

可它唯獨沒到過江南

沒翻過昆亭大嶺。沒到春曉鎮、上劉村

也沒有落到村東89附2號

四十年前，那間低矮的瓦房頂上

那抵住柴門，半人多高，帶著彈性的

像是另一場雪，覆蓋了堂前的犬吠，也覆蓋了軒子間

木格窗里跳動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