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月
還未將夏末的蟬鳴擦干凈
橘子汽水,從桌角流淌成黃昏。
你。我。那些只有一個時辰,跳舞的小野菊。
連七弦琴也聽到,螞蟻們借著螢火掘土的聲音。
風,已不是風了。
死亡從沒懼怕過光,它是清晨的尾巴。
當又一陣吻,落在榆樹的鎖骨上
我,也不是我了。
那些甲骨上的文字
在行走。它們路過每一個物化的節點
蹚過線形的河流
穿越無數沒有溫度的巖質壁壘。
淡然面對祭壇的締造者
仿佛天成,毫無卑躬之貌。
踏上喧囂的鐵皮列車
與時光為伍。盡管它們沉默不語
我還是讀到了
——血淋淋的廝殺
漫天的星宿、紅泥爐里正融解的雪
以及,嬰兒的第一聲啼哭。
馬路疾走。熱風穿透我
穿透我軀殼里沉下來,之外的弦音
之內的潮聲。
那些隱匿在昏黑里的驚恐,和風動的執著
迫使天空,垂下碩大的頭顱
窺探七月的槍傷。
比小鎮阿爾更深的深藍里,螢火分裂畫布
猶似傳道者復活的眼睛,為每一位途經洗禮的路人
祭奠或歡慶。
江風吹過魚關小島
有淡淡苦澀。收割了大半的油菜田
幾株扭頭張望的蜀葵
攔路的白山羊,和它們眼里慵懶的綠
都成為我
遲到的理由
再等一等,幕色垂落
碑文里的姓氏,被遺棄的水缸、糧罐、酒甕,燈盞
越模糊越好
那夜,我只去看了島上的枇杷樹
捧七顆枇杷果于掌心
我不知該拿什么喂養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