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暑假,我興致勃勃地去北京看望孫子大川。一進門,就見大川手里拿著積木,呆呆地坐在沙發角落里。我高興地伸開雙臂去擁抱大川,他雖然很激動地投入我的懷抱,但沒喊一聲“奶奶”。
隨后,做飯、吃飯、收拾家的小半天工夫,大川都悄無聲息,沒有叫過我們一聲。洗碗的時候,兒媳跟我哭訴:“我看大川語言天分不錯,到處求人才讓年齡不到的他進了幼兒口才班。沒想到口才沒練成,他還越來越不愛說話了。這些天,我帶他去兒童醫院做了不少檢查,都沒查出問題,不知怎么就是不愛說話。”我的心一沉,看著兒媳憔悴的神色,安慰道:“沒事,都能過去,你去休息,我帶孩子出去玩會兒。”
我撫摸著大川的頭,抱起他來到電梯間,說:“大川,你去幫奶奶按電梯門。”大川眼睛閃著黑亮的光,用食指按了下電梯開關鍵。孩子雖然不說話,但能聽懂我說話,我心里稍覺安慰。
我帶大川到一樓小超市,對中年女老板說:“請給我們大川拿一個棒棒糖。”接著,我又對大川說:“對阿姨笑笑,謝謝阿姨!”大川立即對阿姨微笑,兩只小手抱在一起握拳,做了一個“謝謝”的姿勢。阿姨被逗得大笑,大川也笑出了聲,我也歡喜地笑著,心想孩子能出聲地笑,就一定能出聲說話。
以后的日子里,我請了長假,專門負責帶大川社交,給他創造良好的語言環境。我給大川講故事、讀繪本,他根本不聽。我說我的,他玩他的,摳手指,摸衣服,捏手邊任何一個小物品。
送大川去了幾次早教班之后,我發現他在早教班上從來不說話,老師越是急著讓他說,他越是害怕地往后縮,惹得小朋友們直笑。大川有說話障礙,他不是不會說,而是不敢說,可能是曾經受到過語言驚嚇,導致一時失語。想通這點后,我果斷停止了大川的早教課。
2
既然孩子不想說,不妨暫時先不讓孩子說話,改為讓孩子增長見識。
于是,我一有空就帶大川往外跑。我帶大川去公園。一路上,我喋喋不休,給他講路上遇到的各種人、事、物,引得大川哈哈笑。大川每笑一次,我就覺得離勝利又近一步。
在朝陽公園,我讓大川數大樹。數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大川終于發出了聲:“1,2……”聲音雖然不大,但非常清晰。
我很激動,但沒有打擾他,任他自言自語。
天氣不熱的周末,我帶大川到小區里和小朋友們一起玩耍,我教他們玩老鷹捉小雞的游戲。我做老鷹,找一個大一些的孩子做老母雞,張開翅膀護著身后的小雞。我特意把大川放在小雞中間,讓他隨著老母雞跑來跑去,跟著大家一起歡騰跳躍。大家高興,大川也很高興,跟著大家尖叫出聲。晚上,我組織大川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丟手絹游戲,讓他們一起高唱:“丟,丟,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訴他,快點快點抓住他,快點快點抓住他—”孩子們一遍遍高唱,一次次抓住小朋友,又一次次大笑,氣氛非常熱烈。大川很受感染,慢慢地張大嘴巴也跟著唱起來。
看到大川終于說話了,兒媳喜極而泣,拉著我的手說不出話來。此后,我經常帶著大川找小朋友玩。大川一開始很拘謹,我就主動和小朋友的家長拉話。我的榜樣作用引領了大川,很快,大川就和小朋友打成了一片。
既然大川愛好在玩耍中學習,何不提早帶他去認識大千世界呢?兒媳決定帶我和大川去軍事博物館。因為大川和小朋友們一談起槍炮,總是非常得意。
進了軍事博物館,我高興地對大川說:“大川,你可要好好聽講解員的話,回家給沒有來參觀的小朋友分享快樂。”于是,大川在每一個展廳都非常認真地聽講,嘴里還不停地跟著人家重復。那天回到家,大川迫不及待地跟小朋友分享他的所見所聞。看著孩子神采奕奕的樣子,我深覺讓孩子自由成長,不揠苗助長,比什么都強。
(摘自《現代家長》2020年第1期,陳福民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