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然
都說初戀是青梅味的,可顧檸和陸司一這段孽緣里,告白紀念日也是失戀紀念日。她當時就決定丟心就算了,決不允許自己丟臉去糾纏他!所以她果斷拉黑斷聯一條龍服務終結了自己的初開情竇!誰知多年后這位陸sir搖身一變居然還跟她做了鄰居?開什么玩笑!壁虎尾巴能再長出來,她對他的不軌居心就不能卷土重來么?
1.新鄰居是老熟人
對于隔壁空置的908室,顧檸唯一的印象就是自己剛入住時,正好碰到個阿姨從屋里出來,很熱情地跟她打了個招呼,還抓了一把喜糖塞給她。阿姨滿面春風地說兒子剛訂婚,等年末結婚的時候才會正式入住。
然而那年年末,顧檸始終沒見908的業主入住,過春節時連門上的對聯都沒人來換。
直到第二年入秋之后的某天,顧檸突然發現908室大門敞開,幾個搬家工人正抬著沙發和各種紙箱進進出出忙碌著。
等她吃完早餐拎著一袋水果、蔬菜回家時,剛要關上的電梯門被一個身穿制服的搬家工人伸手擋住。那工人懷里抱了兩個紙箱,看見9樓的按鍵燈是亮著的后,站到一旁的角落里。
顧檸出于好奇,多看了一眼那兩個紙箱,發現并不是什么裝家電的箱子。箱子表面都是干干凈凈的素面,只有兩三個遒勁的小字寫著什么“職稱”“原文”之類的,看起來是在標注箱子里裝的東西,那字看著居然還有些眼熟。
就在她跟著工人走出電梯時,他懷中的紙箱突然脫膠掉底,滿滿一箱子大部頭的書掉了一地,其中一本還不偏不倚砸到了顧檸的腳。
顧檸疼得當時就慘叫了一聲,下意識彎腰,蹲下身用力捏住被砸的腳指頭,想緩解劇痛。
搬家的工人嚇得臉都變了,忙放下紙箱結結巴巴地連聲道歉:“對不起啊,小……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顧檸疼得當時就忍不住飆了淚,咝咝咝地抽了好半晌氣,才稍稍緩過勁,垂著腦袋搖頭道:“沒……沒事,你容我緩一緩,緩一緩就沒事了!”
屋里搬東西的工人先跑了出來了,一看滿地的書和蹲在地上的顧檸,大約也猜到發生什么事了,忙圍上來詢問她的情況。
“要不我帶你先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這書都挺沉的,萬一砸壞了再給耽誤了!”對方一臉真誠地說道。
“我真沒事,不要緊的,你們忙你們的,我回去坐一會兒就好了。”顧檸腳疼得厲害,卻也不忍見工人師傅那副惶恐不安的樣子,死撐著將臉在膝頭蹭了一下,擦掉眼淚才安慰道。
結果剛說完這話,屋里便走出個身穿煙灰色線衫的男子:“出什么事了?”
這人聲音低沉且極具磁性,落在顧檸耳中卻只覺熟稔得如同刻在心尖的一道音軌突然自主播放般,讓她一時忘了疼痛,呆呆看著男子朝自己走來。
“紙箱突然脫了底,書都掉了出來,這不,砸到小姑娘的腳了。”工人憂心忡忡地解釋。
男人卻并不多言,只是跨過散落一地的書在顧檸身旁蹲了下來:“砸到哪里了?”
“沒……沒事,不要緊……”
顧檸下意識將受傷的腳往后縮,與此同時看清了滿地的書都是諸如《比較外國犯罪學》和《中外刑事偵查概論》之類的專業書。
“先到我那里處理一下傷,再看看需不需去醫院!”男人不由分說伸手將顧檸從地上攙了起來。
他抬起手臂時,衣袖上淡淡的木質香調帶著某種冷肅味道,讓顧檸不由自主又抬頭多看了他一眼,右手也不自覺地捂上了怦怦亂跳的胸口。
908室的戶型和她住的906室其實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由于東西都還沒擺好,看上去有點兒亂。
男人將她扶到沙發上才輕按她的肩膀示意她落座,旋即轉身從一堆紙箱里精準地拆開一個,從里面取出個藥箱。
他在顧檸身旁蹲了下來,一眼看到了她僅著細帶涼鞋的左腳腳指上,呈橫線狀的一條軟組織挫傷:“是剛好砸到腳指頭了?”
顧檸有些魂不守舍地“嗯”了一聲。
“介不介意我檢查一下有沒有傷著骨頭?”男人看了她一眼。
顧檸極力讓自己看上去還算平靜地點了點頭。
然后,她腳踝一暖,男人已經輕輕抬起她被砸的左腳:“試試看,腳指頭能不能正常屈伸?”
顧檸臉上一熱,僵著身子,大腦一時竟空白了。
男人從藥箱中取出碘伏先給她處理外傷,又用棉簽逐個輕點她的腳指頭:“抬抬腳指!”
顧檸依言,嘗試著動了動腳指頭,底氣不足道:“只是被書碰了一下而已,沒那么嚴重!”
“還好,應該沒傷著骨頭!”男人將用過的棉簽扔進垃圾桶才起身,“我剛搬過來,冰箱都沒開,你家冰箱應該有冰塊吧?”
“有!”顧檸忙點頭。
“回去后用冰塊敷兩個小時,如果屆時疼痛減輕了就應該沒什么大礙。倘若還是很疼,隨時過來找我,去醫院拍個片子,有問題嗎?”他再度抬頭看向顧檸,語氣雖是詢問,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顧檸被他這么一看,驚覺自己似乎連耳朵尖都在發燙。她疑心自己現在的樣子八成像只煮熟的蝦,但也只能拼命搖頭。
男人于是將手遞到顧檸面前,顧檸遲疑了三秒,一臉茫然:“什么?”
“扶你回家!”男人拖長尾音,滿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顧檸想了半天,到底沒忍住:“那個……冒昧問一下,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人愣了愣,眼角輕跳了兩下,盯著她的眸子里似有兩團火苗在閃爍:“我只是比你大了六歲而已,不是到了六十歲!顧檸!”
2.小姑娘的陸警官
陸司一從公安大學畢業后,實習的第一個單位就是K市公安局的110接警中心。
正式上崗前,他們一群小菜鳥還接受了為期一周的特訓。主要是學習各種報警電話的處理應對,根據預設情景匹配處置方案,并熟練應用。
萬萬沒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陸司一接到的第一個電話,就讓他很是頭痛。
那晚下著大雨,他桌上的電話鈴響第一聲時,他還特意運了運氣才接聽。結果剛接起來,就聽見個脆生生的小姑娘的聲音,帶著哭腔慌亂叫著:“救……救命!我坐的計程車撞上護攔,從……從國道沖了下來,現在,沖到……沖到一個小荷塘里了!”
陸司一當時就呆了,腦子里將特訓期間各種案例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的同時,以超乎想像的冷靜語氣,第一時間詢問了事故路段的大概位置,寫下來遞給了負責調度的上司。
按照工作手冊上的指導方案,這種情況下,陸司一需要保持通話,安撫傷者情緒。
可向來少言寡語的陸警官握著電話,被話筒那端的小姑娘的哭聲弄腦子都要炸了。他醞釀了好一會兒,才笨拙地嘗試安撫電話那頭聲音發顫,卻同樣在努力維持冷靜的小姑娘:“你先別哭了,一直這樣高強度哭泣,車里的氧氣消耗太快,會加劇你們的缺氧死亡的!”
小姑娘的抽泣聲明顯停了兩秒,有些難以置信地驚聲問道:“所以,我果然很快要死了是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陸司一抓著話筒,有些徒勞地搖了搖頭,“我們已經通知急救人員趕往你們所在的路段,大約十五分鐘左右救援就會趕到的。”
可惜小姑娘似乎將重點全放在他剛才那句加劇死亡上了,嘴里開始不受控制般碎碎念起來。
“我媽一個人把我拉扯到這么大,我就這么突然死了,她肯定要瘋的!怎么辦?我上個月還囤了一整箱零食也沒來得及吃……”
陸司一撫額嘆了一聲氣,提高嗓門鄭重其事地問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了?”
大概對所有人來說,這兩個問題都是社交基本辭令,小姑娘這回倒是回過神來,條件反射般答了一句:“我叫顧檸,我都十六歲了!你這個警察叔叔怎么搞的?我怎么可能幾歲?未滿十四歲的小朋友是不能坐副駕駛位的!”
陸司一滿意地點頭,一板一眼地提出表揚:“不錯,說明你這個小姑娘還挺遵守交通規則!”
電話那端的顧檸又被噎得半晌沒說話,她開始懷疑這個聲音好聽的警察小哥哥其實可能只是個聲音好聽的中年大叔。
隨著車廂里的水越來越多,她的心態也瀕臨崩潰了。等水漫到胸口時,她再也撐不住了,抓著電話哭起來:“救援怎么還沒到?司機大叔一直叫不應,他會不會是死了?”
陸司一被這嬌軟無助又絕望的哭聲,弄得心也跟著被揉成了一團糯米糍一般,他飛快地瞟了一眼調度中心屏幕上的GPS定位,生平第一次說話用上了哄孩子般的語氣:“顧檸乖,別怕,聽我說,救援隊還有一分鐘就到了。車廂進水的過程也是個氣壓平衡的過程,其實這樣更方便他們一會兒破窗救你,知道嗎?”
顧檸還在抽抽噎噎:“你讓他們到時候先救司機大叔吧。他本來說天氣不好要回家的,是看我一個小姑娘下這么大雨站在路邊等車才答應先送我回家的。我要是活不成了,我的個人財產都歸司機大叔和他的家人。至于我那些數碼產品和生活用品,都歸我閨密連湘湘。還有,我的微博和所有社交賬號的密碼都是147258。我死之后你替我上線告訴我的朋友們,我英年早逝,但她們不許忘記我!嗚嗚……”
小姑娘哭著說這些的同時,及時趕到的救援隊帶著破窗器把人救了上去。得知車內兩名傷員都成功送去市立二院后,陸司一也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巧的是,一周后,家里一位老長輩因為風濕犯了,也在二院住院,陸司一買水果探病時,看著水果架上的檸檬,想起那個在電話里哭慘的小姑娘,一時心血來潮,做了個決定。
那天,他去給長輩探過病后,還特意去打聽了一下顧檸的病房。
找到顧檸的時候,小姑娘打著石膏的腿還是吊著的,及腰長發披在身后,正坐在病床上小口小口地啃著蘋果接她媽媽的電話。
“知道了,知道了!我沒亂動!……你好好上班,用不著你燉湯,醫生都說了,骨折了喝骨頭湯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作用……”
顧檸話說到一半,冷不丁眼角余光瞧見從門外進來個抱著半人高的旺仔大禮包的人,先是嚇了一跳,旋即大概將他當成病房其他病人的家屬,有些赧然地別過臉,小聲對著話筒那頭說了句什么便掛了電話。
陸司一挑了挑眉,走到她的床頭,將那包讓他沿路備受矚目的旺仔大禮包往床頭柜上一放。
“你……你找誰?”小姑娘顯然被這份奇怪的禮物嚇到了,“是不是找錯床位了?”
“我找你!”陸司一一本正經拉過椅子,在她床邊坐了下來。
顧檸聽見他的聲音后,臉驀地一紅,顯然是認出了陸司一的聲音,半張著嘴,又驚又喜地看著他:“你……你……你真的是……”
陸司一被小姑娘這副又呆又萌的表情逗樂,很是慶幸自己心血來潮來了這趟,面上卻促狹地笑了一聲:“怎么?看見警察叔叔了,不先敬個禮嗎?”
3.顧兔子的逃跑反射弧
那年,剛過十七歲生日的顧檸一臉局促地站在公安局的大院里磕磕巴巴地說著話,把自己親手做的小月餅和裝在粉色信封里的愛意塞給了二十三歲的陸司一之后,就害羞地逃離了現場。
結果跑出去不到十分鐘,就接到陸司一的電話。她捂著怦怦跳得厲害的胸口滿懷期待地接起電話,卻被陸司一兜頭潑了盆冷水。
陸司一的語氣比她們學校的教導主任還要嚴肅三分:“高三了,顧檸,你的心思能不能放在正事兒上了?是我這個警察叔叔太沒威嚴了,還是你這孩子心太大了?你是怎么想的?現在是能三心二意的時候嗎?”陸司一說到這里突然不出聲了。
因為電話這頭,顧檸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了,而陸司一也仿佛有所感應般停住了話頭。
那是他們最后一次聯系。
少女情竇初開,鼓足勇氣去表白和示愛,卻換來這么直球的嚴詞教育后,簡直難堪得無地自容。
多年后回憶起這事兒時,顧檸都還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帶著哭腔說了句對不起就掛了電話,又一氣呵成地把陸司一的電話號碼拉進黑名單,哭得整個公交車的人都在看自己的情形。
當時,她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找他了,再喜歡他都絕不能丟臉地跑去糾纏人家。
那會兒在她看來,陸司一這個人和她基本上就算是楚河漢界,最好此生都不要再見了。雖然后來沒幾天她就后悔將他拉黑了,但好在她生活在單親家庭,從小就受到媽媽“女生追愛是勇敢,但自愛是底線”的教育,哪怕偶爾情緒低落,猶豫糾結,也確實一直沒再找過他。
可是誰能想到,多年以后,她不僅重遇他,還跟他成了鄰居呢?
一晚輾轉反側,顧檸做了個艱難的決定。
為避免自己再度淪陷,短時間內,她絕對不能再跟陸司一有過多接觸。最起碼在這個乍然重逢,心情激蕩的當口,不能讓自己有任何頭腦發昏的機會。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偷偷往908的門縫里塞了張紙條,告知自己的腳已經沒事了,正好單位有事要出差,請陸司一放心,同時也表示后續事情就不麻煩陸司一了。
結果紙條剛塞進去,908的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她蹲在地上都還來不及站起來,就見眼前出現一雙棉麻拖鞋,陸司一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這么早?”
顧檸心里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她捏著拳頭給自己打了三秒氣,才一把扯過那張紙條在掌心揉成一團,站起來堆起一臉笑:“陸警官真早!”
“吃飯了嗎?我剛煮好的小米粥,要不要……”
“不用不用。我……我就是來告訴你一下,我的腳沒事了,昨天真是太麻煩你了。我這兩天正好還有事要出一趟差,腳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那個……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再見!”顧檸一口氣說完,轉身就打算朝電梯間跑。
“顧檸!”陸司一忽然叫住她,看著這個動不動就像只受驚小兔子似的姑娘,被自己一聲呼喚條件反射般定在原地回過頭的樣子,眸光愈發溫柔。
“過來!”他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順便觀察了一下她走路的姿態和腳上的傷勢,確定的確沒什么大礙了,才轉身從餐桌上拿過一瓶旺仔牛奶遞給她。
顧檸看著熟悉的旺仔大頭照,想說自己其實很多年不碰這傻小子了,還沒等她開口,便聽陸司一低聲道:“那年,我實習結束后,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被派到云南做了三年輯毒警察。后來受了點兒傷回到K城時找過你,可你換了電話,我……”他說到這里頓了頓,像是遲疑了片刻,旋即話鋒一轉,“我現在不在一線崗位了,我在公安大學上班,每周只有幾節偵查學的課,工作相對清閑。”他說著,不由分說地將牛奶塞給她。
金屬的牛奶罐不知是不是在熱水里泡過,溫溫熱熱的,熨著顧檸的掌心,讓人心生無限著戀。
“所以,以我目前這種清閑程度,你要是存了想躲我的心思,估計接下來的生活會很被動!”他說到這里,微微彎腰,一手撐著膝,視線與顧檸平齊,掌心輕輕搭上她的腦袋,語氣莫名透著些苦澀,“要是,你真覺得見了我會尷尬的話不妨直說。我,我可以注意點兒,盡量避開你,成嗎?”
4.非著名的前男友效應
“他說他以前找過我,可我換了號碼。這是不是表示,其實他這些年一直也沒忘記我?”
“他還說,他后來被派到云南邊境當了三年輯毒警察!”顧檸說到這里嘆了一口氣,“緝毒警察耶,多危險啊!他還是負傷退下來的,也不知是受了多重的傷,居然都從一線改當教授了,想想都覺得他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頭……”
連湘湘大概是有些困了,聲音都有些迷迷糊糊的:“那你當時怎么不問問人家傷到哪里了?”
“我干嗎要問他這么多!我又不是他的誰!”顧檸“哼”了一聲,心里又酸又苦。
“不對啊!我說你這幾天怎么突然跑到我這兒來借宿呢!明明我這兒離你上班的地方要多四五站路,敢情你是為了躲陸司一躲到我這來的?”連湘湘聽出她話里酸溜溜的意味,驀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顧檸,“你剛才說的這些話,是不是都在心里憋了好些天了?今天是實在憋不住才說出來的吧?”
顧檸沒吭聲,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著,心緒卻翻江倒海般說不出地繁亂。
連湘湘抬手就在她屁股上來了一掌:“顧檸你這個慫包,你該不會是還喜歡他吧!!”
還喜歡嗎?
這幾天顧檸其實問過自己好多次了。
如果要將青春期的經歷畫一條坐標線的話,陸司一這個人,從聲音到名字再到他本人,對顧檸來說,都是這條坐標線上深刻又關鍵的一個光標。
見她這副反應,連湘湘連喊了三聲“完了”。
“你完了,顧檸!難怪你隔三岔五就說你還會夢見當年困在水里跟他打電話的情形,你這哪里是對人家舊情復燃!你這根本是一直沒放下人家啊!啊,這樣看來,當年江啟跟你分手委實也不能怪他了!虧我還為你出頭,派我弟去他們宿舍連續一星期往他最喜歡的兩雙鞋子上弄泥巴!江啟才是實慘啊!”
江啟是顧檸大學期間談過的唯一一個男朋友,而且是確定戀人關系兩周就分手的那種閃電式分手。
其實顧檸后來也反省過,她對江啟確實一直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當時接受他,只是因為江啟追她追得最久,剛好條件不錯,又有連湘湘和一眾同學朋友起哄,她一時沖動才接受了,接受之后卻壓根沒辦法進入女朋友這個角色。
連湘湘看她這副糾結模樣,恨鐵不成鋼道:“陸司一現在可都是奔三的人了,說不定婚都結了,至于把你嚇得有家不敢回嗎?”
聽她這么一說,顧檸這才想起一年前在908門口遇見的那個阿姨,心下立時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
一想到他屋里可能馬上要多個女主人一起住著,顧檸只覺腦中嗡嗡一陣響,煩得把腦袋埋進了枕頭里,直接裝起死來。
這一晚,顧檸甚至在考慮是不是找個中介公司,把自己那套房子掛上去賣了,再置換一套別的地段的房子。
連湘湘被她這副熬成熊貓樣的反應氣得直跺腳,臨去上班前站在床邊語重心長道:“閨密一場,你看上的男人,就算是塊鐵板,我也得給你戳出個洞來!你等著,本姑娘幫你好好籌謀籌謀,先幫你探探底!”
顧檸當時睡意正濃,壓根沒把她這話放在心里。
整夜無眠的結果就在她賴在連湘湘床上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傍晚時分才忽然接到物業的電話。說是有位先生自稱是她前男友,在她門外嚷著要見她已經有一個多小時。隔壁的陸先生在跟這位先生交涉無果后,兩人差點兒動了手。
“什么?”顧檸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前男友?和陸司一差點兒打起來了?”
物業的人尷尬地咳了兩聲:“是差不多打起來了,但還好,現場保安及時把他們拖開了。不過,那位先生不走的話,估計還是容易起沖突。我們想著還是通知您本人比較穩妥,您要是方便的話……”
“我馬上回來!”顧檸忍不住腦補了一下陸司一和江啟打架的畫面,嚇得立馬掛了電話就往家趕。
結果她一出電梯門,就看見了自己門前地上擺得花里胡哨的花瓣和蠟燭。但所謂的前男友居然根本不是江啟,而是連湘湘讀上戲的弟弟連瀟瀟。
“阿瀟?”
顧檸正想問他這是唱的哪一出,結果連瀟瀟一把拉過她的衣袖把她扯到一邊:“檸檸,連湘湘說,只要我今天演好這出戲,她就會贊助我換新電腦,你還會給我介紹好多你們學校的妹子,她沒騙我吧?“
顧檸這才反應過來,敢情這就是連湘湘說的“等她安排”!
沒等她想好怎么解決眼下這個局面,手肘忽然被人一把拉住,下一秒,她整個人都被拉得倒退了幾步。
陸司一直接將她護在了身后,一臉不善地盯著連瀟瀟:“我再警告你一次,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最好都打消糾纏顧檸這個念頭。”
“哎喲,大叔,這是我和檸檸小兩口的事,跟你有什么關系?你算哪棵蔥,哪頭蒜……”
連瀟瀟和他姐打小就是一對戲精,來之前大約還特意揣摩了一下連湘湘給他的渣男前男友的人設,揚著頭,一副用鼻孔看人的囂張架勢。
如此,果然成功激怒了陸司一。
沒等他把蒜和蔥的問題搞清楚,鼻子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兩股熱流汩汩淌出,看得顧檸呆了足有半分鐘才驚呼著撲上去。她一邊從包里摸出紙巾幫連瀟瀟處理鼻血,一邊回頭怯生生看了陸司一一眼。
結果陸司一正黑著臉默默盯著她,渾身都透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
見她終于看向自己,陸司一冷冷開口:“一會兒來我這里一趟,我們聊聊!”
說完,頭也不回地回了屋,卻連大門都沒關,顯然是在暗示她最好速戰速決。
連瀟瀟哭喪著臉,小聲在一旁提醒她:“檸檸,我球場小旋風也不是浪得虛名,你這個男神看著跩得很,下手是真黑啊!這也就是我動手需要額外加錢,不然,我剛才就……”
“行了行了,你就別在這瞎折騰了,晚點兒我再找你姐算賬!”
顧檸確定他只是流了鼻血后,雖然松了一口氣,但一看滿地不知從哪個義烏小商品市場買來的廉價假花瓣和蠟燭,就氣不打一處來。磨著牙扔下這么一句話后,又看了看還等著要跟她“談談”的警察叔叔,只覺得前途一片晦暗!
5.陸sir的軟肋
陸司一窩在沙發一角,盯著顧檸看了好久,直看得她腦袋都快耷拉到胸前才沒好氣地開了口:“你談戀愛,我能理解,你喜歡什么樣的人,我……我也無權干涉,但你……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這種類型的男生了?”
“他口口聲聲說他是來挽留你的,結果呢?買了堆垃圾,弄得滿樓道都是。沒有公德心也就算了,還在你門口大嚷大叫。叫不開門還揚言要去你們學校論壇曝光你生日沒要到名牌包包就跟他鬧分手!一個連你生日都記錯,還滿嘴跑火車污陷你的家伙,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說到最后盯著顧檸,一副恨不得把她扯過來狠狠咬兩口泄憤的架勢,看得顧檸差點兒以為自己真找了個渣男前男友。
但另一方面,她隱隱覺得,陸司一這個反應,委實有點兒過激了。
雖然當年她和陸司一接觸的時候不長,但從頭到尾,陸司一都是個溫和有禮且細心周到的大哥哥形象。即便當年嚴詞拒絕她的告白時讓她覺得天都塌了,但其實后來細從想來,頂多也就是語氣嚴肅了點兒。和今天這副吃了槍藥般的黑臉架勢簡直叛若兩人。
“其實,瀟瀟是湘湘的弟弟。湘湘,就是以前我住院時,你碰到過的那個女孩子,是我從小玩到大的閨密,你還有沒有印象?”
“所以呢?”陸司一皺著眉,“你們女生現在流行這樣內卷?把閨密發展成自己的弟媳婦或者嫂子?卷到連對方的人品堪憂都能忽略不計?”
“你想到哪里去了!”顧檸被他問得沒辦法,唯有半真半假地解釋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不是我前男友,我前男友姓江,長得又高又溫柔,是個不折不扣的男神級小哥哥。連瀟瀟剛考上上戲不久,估計是學校布置了什么表演任務,上我這里來作妖的。總之,今天的事,就是一場烏龍,你別亂想!”
她說完也不管陸司一什么反應,便打算直接告辭離開。
可等她站起來才猛然想起,自己剛才把樓道里的垃圾扔下樓時,手上是掛著鑰匙的,可現在她兩手空空,鑰匙卻不知所蹤了。
陸司一顯然是被她剛才的解釋弄迷糊了,愣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她一臉尷尬地在沙發邊亂轉,于是起身問道:“怎么了?”
“我的鑰匙……我剛來的時候,手上有沒有掛鑰匙?”
陸司一篤定地搖了搖頭:“沒有!你空著手進來的,坐下時還一副手腳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樣子!”
“這種時候,你的觀察能力倒是滿分了!”她本就心煩氣躁得很,聽他這么一說,不免也有了些小脾氣,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一把推開他,一邊在沙發坐墊縫里翻找,一邊小聲嘟噥,“知道我當時緊張得不行,還叭叭叭跟教訓小孩子一樣訓人!”
陸司一被她猝不及防推了一把,一時沒站穩,踉蹌了兩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結果,他這一坐倒把顧檸嚇了一跳。
她驀地想起陸司一因傷退離一線的事,一瞬變了臉色:“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你身上還有舊傷?還是身上哪里打了鋼板、鋼釘之類的沒完全恢復?”
陸司一怔了怔,沉默了數秒,竟是“嗯”了一聲。
“啊?”顧檸立時慌了,“那……那傷著哪里了?要……要不要去醫院?”
“其實沒什么,就是臥底期間,為了接近一個當地的毒梟,不得已在一場械斗中保護他時傷了右手的手筋,后來回來后,射擊成績一直不太理想。加上……在云南那種環境待久了,心理上有些變化,不適合再在一線從事相關工作。”他說這些時,眸子卻一直是看著顧檸的,說完才狀似不經意地問了句,“你呢?這些年,過得好嗎?”
“我?我也還好!考了大學,學了音樂,剛畢業就進了K市演藝中心的民樂部實習,月初剛剛轉正,雖然是新人,但前輩都很好,算得上順風順水吧!”
“順風順水?那你那個男神小哥哥怎么成了前男友?你不喜歡他了?”陸司一突如其來地將話鋒一轉,明明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顧檸卻突然福至心靈般猛地抬眸盯住了陸司一。
不對勁啊,從連瀟瀟到江啟,陸司一的反應就很不對勁啊!
雖說分開這么些年,可能處事態度會有些轉變,但顧檸心里無法抑止地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想。
陸司一這些反應,怎么越想越像個吃了醋還要努力掩飾,想追問又拐彎抹角的……怨夫?
她眸光微閃,只猶豫了三秒便垂下頭,泫然欲泣地嘆了一口氣。
“他提的分手!”她說著,長睫微微閃了閃,眼角余光里瞥見陸司一倏然收緊的大掌后,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那……你難過很久了?”
“倒也還好!”顧檸深吸了一口氣,見陸司一也跟著松了一口氣時,才幽幽地補了一句,“沒當年被你拒絕的時候難過得久!”
陸司一當場石化,雖然立刻明白顧檸是在故意調侃自己,但還看著顧檸好半晌都沒開口。
6.徐徐圖之之失敗案例
顧檸最終也沒找到自己的鑰匙。
偏偏,她因為平時就迷糊,已經換過好幾次鎖芯,物業那邊早沒了她的備用鑰匙。而連湘湘,大概是知道自家弟弟丟了人,生怕顧檸找自己麻煩,居然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顧檸扒完垃圾桶遍尋不著自己的鑰匙后,在樓下糾結了很久,最終在找物業叫開鎖公司和上樓找陸司一之間選擇了后者。
“我的鑰匙好像掉了,閨密的手機打不通,我……我能不能在你這里借宿一晚?明天一早開鎖公司就有人上班了……”
陸司一顯然被顧檸先前那句話扎得有些郁悶,雖然很痛快地把她讓進了屋里,但話也出奇地少了。
顧檸猶豫了許久,還是開了口:“那個,方便借套你未婚妻的衣服嗎?我……我沒帶衣服出來……”
她說到最后,自己都覺得有些硌硬。
倘若她是陸司一的未婚妻,知道他將自己的衣服借給別的女人穿,還讓別的女人留宿,估計心里要慪死吧?
想到這里,她先前那些想要試探和揣測他的打算,好似一瞬間被一盆雪水澆了個透。她站在原地,突然就有了想逃走的沖動。
“未婚妻?”陸司一皺眉,“誰告訴你我有未婚妻?”
“就去年啊。有個阿姨來這收拾屋子,還給了我一把喜糖……”
“你說的是原來的業主吧?”陸司一不以為然地打斷她的話,“我買這間公寓時,聽中介的人說過,這屋子本來是她買給兒子做婚房的。結果小兩口沒等到結婚就分了手。老人家嘛,大概覺得這屋子買得不討彩,索性就轉手賣了。”
顧檸心里一松,方才的那些歉疚和不安一下都消彌而去,心里卻不由得暗暗又鄙視了一把自己沒出息。
就這么短短幾分鐘里,這心情簡直比坐過山車還刺激,這么多年了,好像也只有對著陸司一的時候,自己才能有這種體驗。
“你衣服換下來放在門口的臟衣籃里,浴缸我特意又刷了一遍了,你泡一會兒消磨一下時間,等衣服烘干了我拿給你!”陸司一獨自忙活了一會兒再回來時,取了一條新毛巾和一把新牙刷來,毛巾上還多了一件T恤,約莫是他自己的。
“這件T恤是新買的,你晚上回房姑且當睡衣穿著吧,省得穿著襯衣、裙子不好休息!”
顧檸“哦”了一聲,心里卻感觸良多。
似乎,從一開始,陸司一便是這樣的。
細心,體貼,溫柔,好看。
饒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既對他拒絕自己的事耿耿于懷,卻也困在他在與自己接觸的短短半年里表現出的細膩溫暖中無法掙脫。
想到這些,顧檸忽然就有些不甘起來。
她喜歡陸司一,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了,到現在顯然也沒能放下。
既然命運安排他們重遇,自己又剛剛確定了他并沒有什么未婚妻,那她為什么不能為自己的幸福爭取一回?
打定主意后,顧檸趁著泡澡的工夫給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設。
等陸司一目不斜視地幫小姑娘把衣服拿去陽臺洗干凈并立即烘干,送回到顧檸手上后,卻發現顧檸是直接穿著他的那件白T恤從浴室出來的。
他身高一米八六,比嬌小的顧檸高了二十幾公分,而這二十幾公分的身高差體現在這件T恤上時,便是T恤變成了一條寬松的連衣裙。
顧檸濕漉漉的頭發甚至還冒著熱氣,一張臉在浴室被熱騰騰的水汽蒸了蘋果色,本就白皙的皮膚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妝容自然的水晶娃娃。
最要命的是,陸司一這件T恤穿在她身上時,下擺正好位于她膝蓋上方三五厘米處,恰到好處地露出她白皙的一雙細腿。
由于沒有合適的拖鞋,顧檸是光著腳踩在深色的地毯里的,十個腳指頭在燈光下散發出白貝般的瑩潤光澤,看得陸司一眸光有一瞬深沉,他轉瞬便移開了目光。
“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剛才給你煮了碗番茄打鹵面,你吃完把碗放在水槽就行,一會兒我來洗!”他說著,便去客房替她鋪床。
顧檸抿著嘴,坐到餐桌前看了看那碗番茄打鹵面,又看了看客房的燈光,不無失落地嘆了口氣。
誰知陸司一耳朵尖得很,聞聲從客房探出個頭來:“怎么了?面條不合胃口嗎?”
“我不是嘆面條,”顧檸頭也沒抬,小聲嘀咕道,“我是嘆我自己果然不合某人胃口!”
屋里好像立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顧檸卻毫無察覺,一邊心不在焉地扒拉著面條,一邊糾結著,今后到底是要和陸司一保持距離,還是調整自己的心態。
眼前的光線一暗,陸司一不知何時站到了餐桌旁,正居高臨下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怎么了?”
“表面看起來,那個連瀟瀟的出現是烏龍,你掉了鑰匙也是意外,留宿我家是無奈,但以我姍姍來遲的邏輯判斷力來說,顧檸,我有理由懷疑你這一系列操作是在試探我!”
“試……試探?什么試探?我沒有啊!你別胡說!”顧檸下意識否認三連,然后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毫無底氣。
當下她就垮了小臉,對上他黝黑的眸子撇了撇嘴:“陸司一,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自愛嗎?當年小小年紀,高考在即,就對認識不過半年的你表白,是不自重,不自愛,沒腦子。現在呢?一晃四五年,只不過是意外重逢,我先是躲你,然后試探你,甚至剛才還不自量力到嘗試勾引你,還是一點兒都不矜持,不懂自愛,不值得你喜歡,是不是?”
陸司一雙唇微動,似是想說什么,顧檸卻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騰地起身離座,一心想趁眼淚奪眶而出前躲進客房,誰知剛走一步,便被人一把拉住,直接推靠在了餐廳的壁燈旁。
“每次都是這樣。你這不等人把話說完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一改?”陸司一拽著她手腕的指腹,不自覺地在她腕間摩挲了一下。
“改不了!就這樣,你愛咋咋!”顧檸難得硬氣一回,梗著脖子迎向他幽深的目光,卻不防突然被陸司一捏著下頜,俯身狠狠吻住了微噘著的唇。
他這一吻又兇又狠,略帶懲罰意味地在她下唇重重吮了幾下,才順著她驚愕得忘了合上的雙唇探入她齒間。
顧檸呆若木雞地睜大了眼睛,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然而下一秒,他溫熱的大掌便覆上了她還泛著淚意的微紅眼眸。
“再用這種眼神多看我半分鐘,我就讓你知道你到底有多合我的胃口!”陸司一有些喑啞的聲音落在顧檸耳邊,伴著略為紊亂的呼吸聲,教她耳廓一陣發燙。
“當年怕耽誤你高考,想著你年紀小,先晾你小半年,讓你定定性。所以才打算嚇嚇你,沒想到你個小丫頭片子找人告白時一副勇氣驚人的架勢,結果我都沒來得及說重話,你就臉皮薄得跟餛燉皮一樣,直接把我拉黑了!”
“你以為我吃飽了撐著,對每個接過警的人都這么關懷備至?我要是真要拒絕你,不在意你,用得著管你高不高考嗎?”
在黑暗中,顧檸聽著他近乎耳語的控訴,心里酥軟又酸漲。
“我掐著日子,盤算著等你高考結束那天去接你,順便跟你好好談談。結果臨時接到機密任務,被派去云南當臥底。那三年暗無天日的緊張和壓力下,我總是告訴自己,我要盡快完成任務,活著回去找我的小姑娘,否則她被人拐走了,我可就虧大了!好不容易帶著一身傷回來,又怕自己的狼狽樣子會嚇到你。你倒好,我處心積慮用最好的樣子回來找你的時候,你順風順水地上大學,跟又高又帥的男生談戀愛……”陸司一說到這里,氣不過,在她被壁燈的暖光打了層柔光的漂亮頸窩處輕輕咬了一口,近乎嘆息道,“顧檸,這世上哪有什么久別重逢?不過是一個人記掛著另一個人,千方百計想將她拉回自己的世界啊!”
“可是……可是你什么都沒說,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顧檸被他這番話刺激得鼻子愈發酸漲起來,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狂喜。
“說什么?說我喜歡一個小我六歲的小姑娘好多年了,哪怕心里存了幾千句情話,想過無數次和她在一起的場景,卻顧慮重重,既怕她已經心有所屬,又怕她被我嚇跑,所以打算徐徐圖之,結果,她只是弄了個二百五來裝前男友就害我理智盡失,沖小男孩動了手?還是說她只是簡簡單單在我家洗了個澡,穿了一件我的衣服,赤腳在我面前晃了一圈,我就滿腦子有顏色的廢料,沖自己咆哮說,去他娘的徐徐圖之?”
顧檸猝不及防被他最后這句逗樂,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陸司一這才松開捂著她眼睛的手,看著她微紅的眼尾和上揚的嘴角,激蕩的心緒一下又平靜下來,俯首在她唇邊輕啄一口。
“上次你表白失敗,你猜,這次換我表白,成功機率能有多高?”
顧檸佯裝認真地思忖片刻,卻被他熾熱的視線瞧得耳尖都一陣發燙,一踮腳,索性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頸:“我猜……沒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
說完,滿心歡喜裝不下,到底也在他唇邊用力“啵”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