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歡
入秋了,房后地里各種莊稼蔬菜長得更加喜人了。這時城里的親家突然腦梗住院,兒子兒媳要上班,又要照顧老人、接送孩子上學,忙不過來,讓老翟頭兒和老伴兒去城里幫忙看孫子。
來到城里老翟頭兒早晚接送孫子上下學,白天還得去醫院送飯,幫忙護理親家,老伴兒在家買菜做飯,這樣兒子兒媳才能不耽誤工作,老翟頭感覺到醫院里有一個病人家里有幾個人都不夠用,每天都忙碌著比在村里累多了。
可老翟頭兒總想著家里房后的那塊地,今年長得是真好,也不知現在怎樣了,有沒有人偷,有沒有牛羊進地里,這讓老翟頭兒著急又上火。兒子說:“那點地也不值幾個錢,我給你五千元錢,就當是我全買了。”
老翟頭兒心想,這可不是多少錢的事,從春天整地、點種、鋤草、施肥,看著各種秧苗一點點兒長高,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現在都長高長大了,這么多天看不著心里想啊,這是別人感受不到的。
有一天,老翟頭兒和老伴兒送孫子進學校后,他們倆就去了早市,到早市老翟頭兒一眼就看見村里的二柱子在賣土豆,老翟頭一把扯過二柱子問:“你知道我家的地現在怎樣嗎?”二柱子說:“我回去后給你看一下,應該沒事,現在日子都好過了,早都沒有小偷小摸了。”
你說氣人不,從這天早上后,好幾天也沒看見二柱子來早市,快把老翟頭急死了,老伴勸他別上火,那點兒地就當給別人種了又能怎么樣,就不能想開點,是親家這邊重要還是你那點開荒地重要,還是個大老爺們呢,都不如我一個女人,小家子氣。讓老伴這么一說,老翟頭兒再也不說家里地的事了,怕兒媳婦聽到多想,好像不愿意在這兒幫忙似的。
老翟頭兒就天天去早市,從頭逛到尾,就想能看到二柱子。第八天早上,離老遠老翟頭兒就看見二柱子了。老翟頭兒從人群里快速擠到二柱子面前,問他去沒去看他的地,二柱子說這幾天老丈母娘家蓋豬圈就沒來賣菜,說去你家房后的地里看了,地里什么都沒有了。
老翟頭兒聽到后嘆了口氣,此刻好像有一塊石頭在心里一下子飛走了,人立刻也輕松多了。他想這么長時間不在家,一定有人“幫”他收了,或自己吃或拿到市場賣錢,算了,這回省心了,就安心地照顧好親家,接送好孫子吧。
親家出院了,恢復得很好,很感謝老翟頭兒兩口子這些天的辛苦付出,說這也沒辦法,咱們兩家都一個孩子,老伴又走得早,這一有病兩個孩子也忙不過來,讓你們跟著受累了。
老翟頭兒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都是應該的,千萬別這么說,孩子們工作忙,孫子要上學,原來都是你接送孫子,還要洗衣服做飯,不都是為了他們能安心工作嗎?我們在農村也幫不上什么忙,就只能種點菜給你們送來,吃點放心菜,這就是我能為你們做的了。你要比我們操勞多了,我們老兩口真的要謝謝你呢。”
親家說:“我這沒事了,你們也先別著急回去,再住幾天,我知道親家放心不下家里,這幾天我們一起去一趟鳳凰山,這是咱們這最大的風景區,秋天那里美得像童話世界,咱們一家去玩一玩放松一下。”
要回家了,老翟頭兒心里一點也不著急了,兒媳婦給買了很多吃的往包里裝,親家拿出珍藏多年的四瓶五糧液酒讓老翟頭回家喝。
一路看著金色的大地,老翟頭兒回到了家,當打開院門時一下傻眼了,院墻根下堆著玉米、面瓜、土豆、蘿卜,上面還用草蓋著,看到這些,老翟頭兒高興得眼淚都下來了。
老翟頭兒想,這是誰幫忙把地給收回來了呢?這時鄰居張大哥開門出來隔著院墻說:“聽到你家大門響,知道是你們回來了,看你們一直不回來,我把你地里種的都幫你收回來了,你家大門鎖著,我就從咱們的院墻跳過去給你放院子里了。”
老翟頭兒聽了,臉有點火燒的感覺。春天時,鄰居張大哥放羊時沒看好羊,羊把幾壟甜玉米從壟這頭啃到壟那頭,這是老翟頭兒特意給城里的寶貝孫子種的,如果補種,孫子就得晚吃甜玉米了。
老翟頭兒這個心疼,恨不得把那啃玉米苗的羊給殺了,為這事和張大哥吵了一架。晚上張大哥過來說給二百元錢當補償,老翟頭兒說什么也不要,說當時不應該發火,都是鄰居住著,雖然當時心里生氣,慢慢地這事也就過去了。
今天回來看到院子里滿滿的收獲,心里想,無論什么時候都是遠親不如近鄰呀。晚上,老翟頭兒拿著兒子給買的香腸、烤鵝肉,從兜里拿出一瓶親家給的酒,和老伴說去張大哥家喝酒去,笑著說:“這好酒要與好人分享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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