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 寇秘榔 陳江河 屈會化 趙琰
十神湯首載于《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卷之二·治傷寒》[1],言其:“治時令不正,瘟疫妄行,人多疾病。此藥不問陰陽兩感,或風寒濕痹,皆可服之……雖產婦、嬰兒、老人皆可服餌。如傷寒,不分表、里證,以此導引經絡,不致變動,其功效非淺。”十神湯由川芎、甘草(炙)、麻黃(去根、節)、升麻各四兩,干葛十四兩,赤芍藥、白芷、陳皮、紫蘇(去粗梗)、香附子各四兩,共十味藥組成,起到外散表邪,內疏氣機之功。
十神湯最早載于《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卷之二·治傷寒》,言其治療時令不正、瘟疫妄行。后世醫家在此基礎上又有所發揮,在《醫學入門·傷寒用藥賦》[2]中載道蘇葛湯,即在十神湯基礎上去掉川芎、白芷和麻黃,原文言:“十神湯治風寒兩感及時行瘟疫,頭疼寒熱無汗等證。此方去芎、芷、麻黃,名蘇葛湯,內干葛專解陽明瘟疫風邪。”而后,在《幼幼集·中卷》[3]中載道太乙十神湯,即在十神湯基礎上加入大棗,原文言:“巢氏曰:感冒四時不正之氣,頭疼壯熱與傷寒相似,但一時所行之證,人人相似,為時氣熱。用太乙十神湯。”再后,《(痘疹)生民切要》[4]在十神湯基礎上,去掉生姜,加入當歸和生地,稱為四物十神湯。原文言:“凡治痘之法,當于三日已未見紅點之時,宜升麻湯、參蘇飲之類以和其表,微汗為度;若未汗而表未解,略見紅點隱約于肌肉之間,則四物十神湯透肌之劑,便當施治。”
綜上所述,十神湯載于《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后世醫家在此基礎上又發揮為:蘇葛湯,專解陽明瘟疫風邪;太乙十神湯,解時氣熱;四物十神湯,發汗透疹。
多處文獻提及十神湯之所以名為“十神”是因其方藥主要為葛根、麻黃、赤芍、川芎、升麻、白芷、陳皮、紫蘇、香附、甘草十味藥組成,又因其效如神,故以此命名。但筆者認為差矣,如按此思路豈非療效顯著之方皆可以“神”之命名耶?況十神湯方后含有生姜五片,實際上是十一味藥,由此看來,其“十神”另有含義。
《推拿抉微》[5]中載道:“是(此處指瘟疫)為天地之毒氣,常以肅殺為心,激一己之心肺肝腸,魂飛魄走,捧心憔悴之形,愁云遍野。”可見瘟疫之氣,易損心神魂魄。而《靈樞·本神論》[6]云:“故生之來謂之精,兩精相搏謂之神,隨神往來者謂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謂之魄。”這表明,魂魄指人之精神也。古代道家認為人身上有三魂七魄,三魂分指:胎光、爽靈、幽精;七魄分指:尸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7]。三魂七魄合而為十,人之精神方可飽滿,起到“正氣存內,邪不可干”。再者,《靈樞·本神論》云:“肝藏血,血舍魂”“肺藏氣,氣舍魄”,而十神湯主以疏表利氣為主,驅散瘟疫之氣,而使魂魄安和,進而使得精神平和。筆者認為從此方面來理解“十”與“神”之內涵,更為透徹。
古代醫著載有十神湯可為解表通用劑之論,如《醫貫·卷之六·后天要論》[8]言:“世人一見發熱。便以外感風寒暑濕之邪。非發散,邪從何處解。又不能的見風寒暑濕對證施治。乃通用解表之劑。如九味羌活湯敗毒散十神湯之類。” 其次,《景岳全書·卷之八須集·傷寒典(下)》[9]認為十神湯可作為溫散通用之劑:“十神湯(散四十) 微溫 凡時氣、風寒、瘟疫,發熱憎寒,頭疼咳嗽無汗,當溫散者宜此。”再如《目經大成·卷之三·散陣》[10]中認為十神湯可作為陽經外感之通劑也,載道:“此陽經外感通劑也。吳鶴皋曰:古人治風寒必分六經,見癥用藥。然兩目暴病,發熱頭痛,而六經不甚顯明,總以疏風利氣之藥主之。是方除芍藥、甘草,余皆疏利。故可以解感冒氣塞之癥。又必用斯二者,欲陰陽之氣無盡向汗中泄也。”
然亦有文獻記載,認為十神湯作為解表通用之劑尚且存在弊端,如《扶壽精方》[11]載:“蒙齋云:傷寒為病,返復變遷,吉兇反掌,非雜癥之可比,長沙乃百川之宗,誠哉是言也。一證一藥,一法一治,井然可遵,但麻黃、桂枝二湯,乃為各時節病傷寒而設,惜乎后人不能體用。粗知者,往往首以十神湯、正氣散、芎蘇散、香蘇散、敗毒散等藥表散之,悉非傷寒之正劑。”又如《赤水玄珠·第十九卷·代脈》[12]言:“或問局方十神湯,傷寒發散可用否?然此湯用升麻、葛根,能解利陽明經瘟疫時氣,發散之藥也。蓋非正傷寒之藥。若太陽經傷寒發熱用之,則引邪入陽明經,傳變發斑,不可勝言也。易老云:太陽病服葛根,是引賊破家也,要當辨而用之”,都認為十神湯非傷寒之正劑。在《醫方論·卷一·發表之劑》[13]中載:“時邪瘟疫,天行之癘氣也。故此方于升散中多用芳香辟穢之品,辛烈善走,雖有芍藥、甘草,不能制之。不可作陽經外感之通劑用也。”直言其不可作為陽經外感之通劑。
上述爭議的關鍵點在于十神湯能否作為傷寒正劑?筆者研讀后發覺,爭議的實質是混淆了傷寒與寒疫的概念。正如《傷寒證治準繩》[14]言:“時氣者,乃天疫暴厲之氣流行。凡四時之令不正者,乃有此氣行也。若人感之,則長幼相似而病,及能傳染于人,其作與傷寒相似。蓋傷寒因寒而得之,此乃疫氣,不可與寒同論也。治法要當辟散疫氣,扶正氣為主。若多日不解,邪熱傳變何證,宜從傷寒變證條內詳而用之,惟發散之藥則不同矣。凡發散湯劑藿香正氣散、芎芷香蘇散、十神湯、人參敗毒散、十味芎蘇等方皆可選而用之也。”
對于太陽經傷寒可依仲景之法治之,然時令不正,疫氣妄行,六經之證不顯者,可用十神湯疏表利氣,辟散疫氣也。恰如《成方切用·卷三上·表散門》[15]言十神湯:“治時氣瘟疫,癘氣初感,頭痛發熱,惡寒無汗,咳嗽鼻塞聲重。(癘氣由口鼻而入,直行中道,流布三焦,致沿門闔境,傳染相似,謂之瘟疫。頭痛發熱,惡塞無汗,邪在表也。咳嗽鼻塞聲重,表實而氣不利也。凡患時證而咳嗽者,邪欲外出而易愈也),……治傷寒須分六經見證用藥,此則雖有發熱惡寒,頭痛鼻塞等證,然屬時氣瘟疫,與傷寒不同,故總以疏表辛香利氣之藥主之,而又加芍藥甘草以和之。”
十神湯全方以辛香溫散之品居多,其中麻黃,性味辛、苦、溫,入肺、膀胱經,功在發汗解表,驅逐外邪;紫蘇性味辛溫,入肺、脾經,一則解表散寒,二則理氣寬中,在本方主以解表散寒為主;白芷辛溫,功在助麻黃和紫蘇解表散寒,又可止痛、通鼻、燥濕。三藥聯合,將風寒之邪驅除體外。而寒為陰邪,易傷陽氣,在風寒之邪的淫威之下,陽氣最易受損,陽氣阻遏不僅無法溫煦肌表,更容易使脾胃清陽之氣不能上升。而葛根性味辛甘平,入肺、脾胃經,既可解肌退熱,又可升發脾胃清陽之氣。正如《本草正義》[16]言:“葛根氣味俱薄,性本輕清,而當春生長迅速,故最能升發脾胃清陽之氣……仲景本論葛根為陽明主藥,乃表寒初傳陽明,遏抑其清陽之氣,陽不敷布,則氣不疏達,而身熱乃益甚,惟以葛之輕清者升發之,則清陽得以疏達,而熱乃自解。”再加之升麻,性味辛、甘、微寒,入肺、脾胃經,功在發表、升陽、解毒,且在《神農本草經》[17]就載道:“升麻 味甘,辛。主解百毒,殺百老物殃鬼,辟溫疾、障邪、毒蠱。久服不夭。”這兩味藥以升發脾胃清陽之氣,又具解表退熱之功,如此一來,寒邪只可知難而退。可謂:“正氣存內,邪不可干。”而經歷一番正邪之爭后,體內氣血運行必然會發生紊亂。此時陳皮、香附共同疏利氣機,恢復中焦氣機斡旋;川芎活血行氣、祛風止痛;赤芍合營養血,可防止解表發汗之時損傷營陰;最后甘草調和諸藥而安脾胃。
上述解析表明,十神湯用藥主兵分兩路:其一以驅逐外感之風寒之邪,并升發脾胃陽氣,助邪外出,正如《嵩崖尊生書》言:“陽氣下潛,里實表虛,寒邪易入,陽氣難升,宜十神湯。”其二以疏利氣機,和營活血,恢復氣血運行。全方外散表邪,內疏氣機,內外兼顧,故可取若神之效。
十神湯在實踐應用中藥量的變化主要有兩種:一為方中重用葛根,其余藥量均等分,如《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卷之二·治傷寒》中所載:“川芎、甘草(炙)、麻黃(去根、節)、升麻(各四兩)、干葛(十四兩)、赤芍藥、白芷、陳皮(去瓤)、紫蘇(去粗梗)、香附子(杵去毛,各四兩)”;其二為十味藥量均等分,如《傷寒直指·卷十四·交通方》[18]中所載:“麻黃、干葛、紫蘇、白芷、升麻、川芎、赤芍 香附、陳皮、甘草(等分)。”可以看出,藥量的變化主要集中在葛根一味,是否重用?何時重用?在歷代醫家著作中,筆者研讀出一些差異,在兼治風寒濕痹時則葛根用量加大,如在《太平惠民和劑局方》葛根重用時,對本方的闡述為:“治時令不正,瘟疫妄行,人多疾病。此藥不問陰陽兩感,或風寒濕痹,皆可服之。”《傷寒廣要·卷十一·別證》[19]重用葛根時也言道:“治時令不正。瘟疫妄行。人多疾病。或風寒濕痹。可服之。”
在兼治欲出疹之時,則葛根與其余藥量均等分。如在《傷寒直指》[18]中十味藥等量時,對本方闡述為:“時令不正,疫癘妄行,感冒發熱,不問陰陽兩感,或疹子欲出。”《世醫得效方·卷第二·大方脈雜醫科》[20]十味藥等量時也言:“治時令不正,瘟疫妄行,感冒發熱,或欲出疹。此藥不問陰陽兩感風寒,并宜服之。”且《醫方選要·卷之二·傷寒門》[21]十味藥等量時也言道:“治傷寒,時令不正,瘟疫妄行,感冒發熱,或欲出疹,不問陰陽兩感風寒,并皆治之。”而對于十神湯治療時令不正,瘟疫妄行之時,古代文獻中既有重用葛根之載,又有十味藥等量之述,故醫者可在臨床上酌情用量。
十神湯在初期即為治療瘟疫而創制,在《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即指出本方對時令不正,瘟疫妄行“通”治之。其“通”體現在兩方面:其一為“如傷寒,不分表、里證,以此導引經絡,不致變動”。十神湯主以疏表利氣為功,對于瘟疫邪氣侵襲人體,不僅肺衛之失司,且內在之氣被擾亂,而十神湯外疏肺衛以散邪,內疏紊亂之氣機,可謂內外兼“通”也。正如《傷寒心法要訣·卷三·傷寒附法》[22]言本方:“能外發寒邪,內舒郁氣,故曰寒氣病。較之他劑,有溫經利氣之功殊也。”又如《成方切用·卷三上·表散門》[15]闡述十神湯時言:“治傷寒須分六經見證用藥,此則雖有發熱惡寒,頭痛鼻塞等證,然屬時氣瘟疫,與傷寒不同,故總以疏表辛香利氣之藥主之,而又加芍藥甘草以和之。”其二,“通”為“雖產婦、嬰兒、老人皆可服餌”,十神湯以疏表利氣為主,藥性平和,如《仁齋直指方論·卷之二·證治提綱·附:證治賦》[23]言:“香蘇散、十神湯,參蘇飲發表調中,(平和之藥,外感內傷兼治)”,且古代文獻中亦有記載十神湯可治產婦與小兒等外感風寒或時氣瘟疫,如《幼科發揮·卷之二》[24]言小兒:“表熱者。多因傷風寒之故。喜人懷抱。畏縮惡風寒。不欲露頭面。面有慘色。不渴。清便自調者。此熱在表也。宜發散。惺惺散。敗毒散。升陽散。火湯。十神湯。選而用之。” 又如《幼科指南》[25]言:“小兒表熱之證,因外感寒邪,脈浮發熱,惡風惡寒,頭疼身痛,而無汗出,此表熱也。宜十神湯主之。”可見,十神湯治療小兒外感寒邪之表熱癥也受到古代醫家認可。
十神湯對于治療婦人同樣受到歷代醫家認可,如《明醫指掌·卷九·婦人科》[26]言:“妊娠外感寒邪,頭痛身熱無汗,輕則參蘇飲去半夏,重則十神湯汗之。”又如《鄭氏家傳女科萬金方》[27]言“產后傷寒,或芎蘇飲,或十神湯,酌量用之”“婦人因四時不正之氣致夫風寒濕痹,宜用十神湯治之”。由上可知,十神湯對于產婦,小兒外感傷寒,時氣瘟疫都受到古代醫家認可,而對于年老之人,古代醫籍中則鮮有記載。筆者認為年老之人多正氣不足,故外感寒邪之時要慮扶正之法也,正如《傷寒緒論·卷下·雜方》[28]言:“今世用治寒疫,但六經證不顯者,總以此湯(十神湯)疏表利氣,而元氣虛人,蒙害亦不鮮矣。”又如《傷寒廣要》[19]言:“體虛之人。不可過于發散。恐致他疾。”
痘疹是因病毒所致的急性兒童傳染病,癥見發熱,皮膚及黏膜分批出現斑疹和丘疹,是因感時邪風毒,內蘊濕熱,擾于衛分而發。古代醫家對于十神湯治痘疹也頗為認可,如《傷寒直指》[18]言十神湯可治:“時令不正,疫癘妄行,感冒發熱,不問陰陽兩感,或疹子欲出。”又如《幼幼集》[3]言十神湯:“治時令不正,瘟疫妄行,感冒發熱,痘疹疑似之間,不問陰陽兩感,風寒濕痹,皆宜服此。”而十神湯何以治療痘疹?蓋其解表散邪,疏經利氣,加之內有升麻、葛根都具有發表透疹之功。正如《生民切要》[4]言:“其或氣盛煩躁,熱熾盛,眼赤,皮紅光腫,此毒侵膚,肌表受癥。若不急汗以解表,則熱愈盛而毒愈熾,血熱妄行,毒侵皮膚一齊并出,則不治矣,宜先服四物十神湯以疏利之,汗透為度。略用升、葛以解表,則毒氣有所滲而出。毒從汗散,痘從汗出,自然開腳生水,此所當汗也。四物十神湯治一二日內點見熱壯,無汗或自汗者,并宜服之,取汗透為度。”對于正氣虛,無法托毒外出之時,可用人參扶助正氣,加以十神湯疏表而給邪出路,正如《慈幼新書·卷十二·痘家應用藥性》[29]言:“痘密色紅,四五日不得用排膿湯者,加五分(此處指人參)于十神湯內,名曰喚漿。”
大頭瘟又名“大頭風”“時毒”“蝦蟆瘟”“大頭傷寒”“捻頭瘟”等,是由風熱時毒引起的,以頭面焮紅腫痛,伴憎寒壯熱為特征的急性外感熱病。十神湯以發汗散邪,疏利氣機,以散其頭面之毒也。如《目經大成》[10]言:“此癥發熱惡寒,頭面隨腫滿而痛,目赤,多眵淚,不敢向明坐臥。……當罷不罷,頭面續脹,有如僧罄瓠,乃毒邪蟠踞胃中,隔絕元府,使表氣不能通內,里氣不能達外,游溢于上,發為奇腫,俗名大頭瘟。大柴胡急下以承其氣,繼用十神湯、小續命湯,得狂汗或發斑而解。”
張景岳曾言:“傷暑為瘧,何謂陰邪?蓋陽暑傷氣,其證多汗,感而即發,邪不能留。其留藏不去者,惟陰暑耳,以其無汗也。故凡患瘧者,必因于盛暑之時,貪涼取快,不避風寒,或浴以涼水,或澡以河流,或過食生冷,壯者邪不能居,未必致病,怯者畜于營衛,則所不免。但外感于寒者多為瘧,內傷于寒者多為痢。”[30]由此可見,對于暑瘧一則要外散寒邪,二則要疏通營衛,而十神湯恰恰以解表散寒,疏利氣機為功,以此而解暑瘧。正如《大醫馬氏小兒脈珍科》[31]即載道十神湯以發汗而解小兒暑瘧也,言:“夫瘧有不同,先寒后熱曰寒瘧,先熱后寒曰溫瘧,但熱不寒者名曰癉瘧,身重寒熱,骨節痛,腹脹滿,自汗善嘔,名曰濕瘧,但寒不熱曰牝瘧,一歲之中,長幼皆瘧曰疫瘧。小兒皆因飲食傷脾,郁而成痰,停滯中脘,榮氣與衛氣相摶而成,或因暑邪舍榮衛之間,腠理不密,復感風寒,閉而不出,舍于腸胃之外,與榮衛相并而發,邪正并居,故病日發。……因于暑者,當發汗,如參蘇飲、十神湯之類,驅瘧湯、草果飲皆可服。”
據研究顯示,麻黃主要含生物堿類成分,其中甲基麻黃堿、L-麻黃堿和D-偽麻黃堿能明顯抑制甲型流感病毒的體外增殖[32],麻黃堿還能抑制HIN1型流感病毒對犬腎細胞的感染,并呈濃度依賴性[33];白芷具有解熱、抗炎、鎮痛作用;赤芍有良好的鎮靜鎮痛作用,且抗菌譜較廣泛;興安升麻提取物或異阿魏酸均可使大鼠正常體溫下降,具有降溫作用等;甘草主要活性成分甘草酸能夠抑制冠狀病毒毒株的復制(IC50=0.27 mg/mL),干擾兩種病毒的吸附和滲透復制的周期[34]。可見十神湯中藥物具有很好的抗病毒、解熱、鎮靜等作用。
現代醫學家蒲輔周先生[35]在治療寒疫時就喜用十神湯加減,曾言道:“偶為暴寒所折,發為寒疫,其發病多與傷寒相似。臨床癥狀憎寒、發熱、頭痛、身疼、胸悶不饑,或欲嘔或瀉,或口干不渴飲,脈浮弦而滑或緊,舌質色黯,苔白而穢,治法宜芳香溫平和解,不宜辛涼、苦寒,一般可用香蘇散加味或十神湯化裁。”且王慶國教授[36]在在治療新冠肺炎患者時,受到蒲輔周先生啟發,采用十神湯化裁治療,功效非淺。黃煌教授[37]甚至認為十神湯散寒化濕,可以作為新冠肺炎群體免疫方,來預防和治療新冠肺炎。呂紅軍等[38]運用網絡藥理學的方法探討了十神湯治療新冠肺炎的機制,其從分子層面闡述了十神湯具備多成分、多靶點的特點,預測其可通過調控細胞凋亡、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Ras等信號通路來抑制炎癥反應,抗病毒,減輕肺損傷,從而達到治療 COVID-19 的目的。目前對于十神湯的臨床與藥理研究尚少,有待進一步研究。
十神湯功在疏表利氣,對于風寒邪氣侵犯肌表,肺衛失司,而見頭痛發熱、惡寒無汗、咳嗽、鼻塞等癥,兼有寒邪阻遏陽氣,氣機失調而見胸脘痞悶,或嘔或泄等癥,適宜用之。十神湯是一個季節性方子,一般用在冬天,或春初秋末之時。若夏秋多汗之際,用之則容易發汗過度而傷及人體正氣。正如方谷[39]言:“十神湯,此春初秋末之藥也,若冬時亦可用之,如夏秋有汗之際用之,又不當也。”又如《萬氏家抄濟世良方》言:“此(十神湯)發散風寒之劑,冬月用之。”當然,十神湯也并不局限于冬季,如若春秋夏月感寒者,亦可辨證施用也。正如《衛生寶鑒·補遺》[40]言:“頭痛項強。壯熱惡寒。身體煩疼。目睛痛。多寒壅咳嗽。鼻塞聲重。春夏秋俱用敗毒散治之。冬用十神湯治之。春秋若寒亦用。”
如前所述,十神湯所治疾病的病因總屬外感風寒之邪。病機總為風寒之邪,侵襲機表,而致肺衛失司,氣機紊亂。多適用于冬天,或春初秋末。辨證要點為惡寒發熱、無汗、不渴、苔膩,脈浮緊為主。
十神湯主治“時令不正、瘟疫妄行” “風寒濕痹”,歷代醫家在此基礎上又不斷發揮,可治“疹子欲出” “大頭瘟” “暑瘧”等疾病,且對于瘟疫初期,風寒邪氣滯留肌表之時通而用之。現代醫家蒲輔周將其所治瘟疫之功具體到寒疫,且目前十神湯治療新冠肺炎早期患者效果顯著[41]。十神湯擅發肌表之毒邪,疏利機體之氣機,對于毒邪侵襲人體,造成肺衛失司,氣機紊亂之證最為適宜。本文通過對十神湯源流考,爭議之點剖析,方證之辨析,結合了古代醫家發揮及現代研究,為治療流行病提供一種思路,也為后續對十神湯的臨床和藥理研究奠定一定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