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腳的雞

易文建

雞媽媽每天很早起來帶著雞群去尋覓食物。一天早上，她經過豬圈時透過柵欄看見豬媽媽還在睡覺呢，便走上前去友好地打了個招呼：“豬媽媽早上好，太陽曬屁股了，該起床啦。”

豬媽媽伸了個懶腰，轉過身來笑著對雞媽媽說：“雞媽媽，你這么早就出來了，我還想睡一會呢。”

雞媽媽說：“我真羨慕你啊！天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我每天從早到晚出去找蟲子吃，累得要命。”

豬媽媽說：“我也羨慕你，可以自由自在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天天被關在這里，哪里都去不了，很郁悶啊！如果我們兩個能調換一下角色就好了。”

雞媽媽頓時興奮了：“好啊，如果我能有四條腿，天天在豬圈吃了睡，睡了吃，多好哇！我愿意把我的翅膀給你，你去外面的世界走走，外面的風景可好啦。”

觀音菩薩正好經過此地，聽到他們的對話，說：“好啊，我可以幫你們實現你們的愿望，但是，一旦換了，就再不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你們可都想好了？”兩人都急著說：“同意！同意！”觀音聽了他們的話，輕輕搖了搖頭，然后吹了一口氣，豬媽媽立即長出了兩個翅膀，變成了雞媽媽的樣子。雞媽媽立即有了四條腿，變成了豬媽媽的樣子。

豬媽媽興奮地抖動著漂亮的翅膀，連跑帶飛出了豬圈。天是那么的藍，水是那么的清。她在外面玩了一整天，非常高興。可是，在外面沒有現成的飯可吃，她在豬圈里養了多時，已經不會自己找食吃了。傍晚的時候該回家啦，豬媽媽餓著肚子，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一步往家蹭，身子像有千金重，沒走幾步就“哼哼哼”在路邊的石頭上坐下喘氣。她看看天色快黑了，心里很害怕：萬一遇到野狼，把自己吃了怎么辦？她開始后悔了：過去在家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多舒服啊！再說了，也沒有什么危險。現在累死了，這樣走走停停，說不定走到天亮還回不了家呢。想到這里，豬媽媽淚如雨下。

雞媽媽沒有了翅膀，伸出四條腿，躺在豬圈美美地睡了一覺，她這一睡就睡了兩個小時，真舒服，她感到自己是換對了！等她醒來睜開眼一看，主人早已在槽中準備了食物。本來就已經是午飯時間了，她看到食物，覺得更餓了，馬上吃起來，可，這是什么飯哪！過去，有小蟲、有玉米、有菜葉，現在這些豬食好粗啊，怎么咽得下去！她吃了幾口，感覺不合自己口味，全吐了出來。她想走出門口看看風景，可是柵欄緊鎖，無法出去，她只好繼續睡覺。可睡了半個小時之后她怎么也睡不著了，只能站站又躺躺，躺到雞毛都掉啦，睡到腰都痛了，她覺得太無聊了。她后悔了：當初自由自在，想上樹就飛上去，想捉蟲就在土里刨出一片灰霧，多神氣！和鴨子做伴，和小羊捉迷藏。眼下這過的是什么日子，和蹲監牢有什么兩樣啊！她真想大喊幾聲：“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可是，剛才吃的豬食硌了嗓子，她再也叫不出聲了！

點評：

這是一篇寓言體的微型小說。我很早就提出，寫動物，一定要寫出人性。這篇作品，通過豐富的想象，寫了雞、豬不滿自己的生活方式，盲目地羨慕本來并不屬于他們的生活方式，“這山望著那山高”，結果，陷入了尷尬的境地。不錯，人不能安于現狀，但努力要看主、客觀條件，任何只憑自己的一廂情愿而脫離實際的異想天開，結局必然是悲慘的。人生活在世上，一定要有一個最適合自己的坐標。奮斗的實質，是找準這個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