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
芯洋熟練地向塑料食瓶里倒入鮮亮的蔬菜汁,順手利索地將胃管扶正,還不忘調皮地沖鼾聲均勻的爸爸擠了擠眼,笑著說道:“爸爸,今天的飯是不是很苦?”怕爸爸將自己的舉動誤解成惡作劇,芯洋又俯身貼在爸爸的耳邊,叨叨起來:“這兩天天熱,給您今天的飯里添了苦瓜,敗火的。可不能讓我們家的寶貝‘二胎’中暑!”“二胎”這個詞一說出口,芯洋“咯咯”地笑個不停,“你就是我們家的巨嬰,你睡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爸爸紅潤的臉上毫無波瀾,蔬菜汁液從微張的嘴中慢慢導入身體,眼角晶瑩的淚珠悄悄流出,芯洋貼心地用毛巾輕輕拭去。聽著爸爸平緩的呼吸,芯洋輕柔地撫摸著爸爸的臉龐,心中堅信:爸爸只是累了,這次休息得久了點。
從前,芯洋一家三口每次上街都是大手牽小手,集體行動,鄰居調侃他們是“最迷人家庭”。有時,芯洋走累了,就靜靜地趴在爸爸的肩頭,隨著爸爸走路的節奏一搖一晃,慢慢地晃進甜蜜的夢鄉。在芯洋的心里,即使天塌下來,爸爸都有能力將它撐起。
可是,爸爸這片天真的塌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爸爸成了植物人,家里的頂梁柱轟然倒塌,媽媽經常以淚洗面。媽媽是初中英語教師,工作緊張,每天中午著急忙慌地奔回家,給丈夫喂流食,還要抽空洗衣服、做飯、收拾屋子,忙得團團轉。眼看著漂亮的媽媽在焦慮忙亂中日漸憔悴,剛滿10歲的芯洋心疼不已:“這樣可不行!我得幫媽媽分擔一下,和她一起照顧爸爸。”
很快,她就在媽媽的指導下,學會了如何給爸爸喂流食,芯洋為爸爸換插胃管的動作輕柔又迅速,比專業護理還要專業。爸爸的食管需要經常更換,為了節省開支,芯洋學會了網購。有一回,她收到貨,打開一看,和平時在藥店買的有些不同,管子硬了點。芯洋有些躊躇,想到能節約不少錢,媽媽咬牙決定試一試。結果偏硬的食管在插入時刺傷了爸爸的喉嚨,看到管子上附著的血漬,芯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憤恨地將管子一把丟到了垃圾桶里。
爸爸的喉嚨損傷了,還酣睡如常,爸爸甚至不如毫無防衛能力的嬰兒,嬰兒餓了痛了還知道哭,而他毫無反應。從此,芯洋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做好爸爸的守護者,再也不讓爸爸受傷。從那以后,所有的食管,芯洋都是在藥店里買。那次,家里的食管只剩1根了,不巧附近的藥店缺貨。芯洋就沿街一家藥店一家藥店地打聽,最后足足走到離家十多公里的藥店才買到。
芯洋還學會了炒菜、洗衣、拖地,像個能干的小大人幫媽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
芯洋幫爸爸做康復訓練,在爸爸的身上又捶又按,將他的胳膊抬起來又放下,氣喘吁吁地唱道:“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搖身一變成了豬八戒!”在一旁的媽媽忍不住笑了。芯洋夸張地在爸爸臉上親了一大口,斜睨著媽媽得意地說:“羨慕吧!你和爸爸只有一生情分,我和他可是兩世情緣。我們上輩子是情人,這輩子是父女,所以我們倆更親!”媽媽微笑的眼睛里泛起點點淚花,如果不是有快樂陽光的女兒陪伴自己,真的無法想象自己是否能挺下去,女兒就是這個家的守護神。


在芯洋的記憶里,爸爸說媽媽是他的寶貝,芯洋是他的天使,他要把寶貝和天使捧在手心里,用一生呵護。芯洋依偎在爸爸的身邊,暗暗地說:“如今,就讓我像守護天使一樣守護爸爸吧!”
一年又一年過去了,黑龍江省五大連池市的女孩馬芯洋,用堅強和樂觀讓陷入困厄的家重現溫暖和希望。她的孝心感動了鄰居,感動了同學,感動了中國。芯洋舉著金燦燦的“全國十佳最美孝心少年”獎杯在爸爸面前晃,打趣道:“爸爸,您閨女得了孝心獎,還不快瞅瞅?我會一直像你呵護我一樣守護你,直到你醒來的那一天!”
生命因為愛而溫暖明媚,馬芯洋用行動為孝心做了最美的詮釋,讓親情煥發著耀眼的光芒。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