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2021

任鐵石

“坐地日行八萬里，巡天遙看一千河。”天、小時、分、秒——時間計量是以地球自轉為基礎設計的，而地球繞著太陽公轉一周就是一年。春種夏長秋收冬藏，每一年都是一個勞動的周期。所以人們通常在年底進行總結，并制訂新一年的工作計劃。

2021年即將過去了，我不想總結它，因為總結不一定非得以“年度”為單位進行。我由衷感嘆“時間過得真快”。當我還是個小學生時，“時間過得真快”多次出現在我的作文開頭，那時只是人云亦云，其實并無多少真感觸。今天心里再次浮現出這句話，很多回憶疊加在一起，什么滋味都有，一言難盡。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對“時間”的感知發生了變化。

不同年齡段的人對時間的感受是不同的，科學家認為年齡越大感覺時間過得越快。當我們還小時，世上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新奇有趣，甚至可以興致勃勃用兩個小時觀察一群螞蟻。專注于某件事，大腦就會將這份專注當成額外時間，于是時間就“多”了出來。隨著年齡增長，周遭一切因熟習而漠然，時間就變快了。

保持好奇心，是永葆青春的秘方。美國生物學家戴維·喬治·哈斯凱爾，用好幾個小時觀察螞蟻如何搬運果實，如何翻過一根根楓葉葉柄、穿過成堆的葇荑花序回到洞穴，最后寫下生動翔實的四百來字。就這樣，他耗時一年，觀測森林里一平方米大小的地方，梳理那里的動植物乃至微生物之間復雜而微妙的關系，從而揭示出整座森林的面貌。戴維就是這樣寫成了經典作品《看不見的森林》，林中的這一年，應該是他充實、愉快而又漫長的一年吧。

另一個例子來自作家塞繆爾·厄爾曼，他參加過一戰，后來一直經營五金雜貨，年逾七十才開始寫作。塞繆爾的短文《年輕》風靡全球，成千上萬的讀者把它抄下來當作座右銘。文中有這樣幾句：

沒有人僅僅因為時光的流逝而變得衰老，只是隨著理想的毀滅，人類才出現了老人。

歲月可以在皮膚上留下皺紋，卻無法為靈魂刻上一絲痕跡。

憂慮、恐懼、缺乏自信才使人佝僂于時間塵埃之中。

無論是60歲還是16歲，每個人都會被未來所吸引，都會對人生競爭中的歡樂懷著孩子般無窮無盡的渴望。

理想的火焰不滅，少年不老，長者就不衰。少年宜把眼光放遠，當下的辛苦就會有意義有樂趣，這樣才能走得昂揚。長者宜把眼光放近，大目標的分步驟盡最大可能做好，這樣才能走得堅定。

年終歲尾猶如一記警鐘，刺破了時間無聲無息人畜無害的假象。肉體凡胎察覺不到地球繞太陽轉了一周，“年”這個刻度卻可以提醒大家這個事實已經發生了。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我們喜歡用河流來隱喻時間，河流東流到海，一去不回頭。一路上，河流不斷“卸載”泥沙，輕裝前進。2021年即將過去了，我更愿意把它“清零”，認真過好下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