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善好施的非洲人

從非洲歸來，許多朋友問我對非洲人的印象是什么，我總是不假思索地說：“坦蕩樸實，樂善好施。”盡管非洲迄今為止仍然屬于世界上最貧困的大陸，許多非洲國家的經濟狀況十分困難，不少非洲人還沒有解決溫飽問題，但非洲人只要口袋里有些錢，便盡情消費，而且喜歡施舍。

我剛到非洲時，到當地銀行辦理存款手續，看見有非洲人剛從銀行領取工資，邁出門見到警衛人員或者清潔工，就隨手抽出幾張送給他們，遇到乞討者也是十元八元地遞過去，我非常不理解。后來，這種現象見多了，才逐漸發現，大多數非洲人都是今天有錢今天“瀟灑”，明天的日子怎么過到明天再考慮。

我的黑人司機小伙子，第一次領到工資的當天為我開車出門辦事，一改往日一小塑料桶自來水加少許花生米當一餐飯的習慣，停車休息時買來一大堆可口可樂、香腸、面包和水果等，盡情地又吃又喝，還不時地叫我和他一道享用。可半個月后，他怯怯地對我說：“老板，手頭緊，沒錢花，借點吧，下個月從工資里扣除。”我問他那幾百元錢都是怎么花掉的，他告訴我，除了日常開銷，給家鄉的父母和兄妹捎去一些，就所剩無幾了。為了讓他改掉這種大手大腳花錢的毛病，我硬性將他的工資一分為三，其中三分之二在一個月里分三次給他用于吃飯，余下的三分之一到月底讓他捎回老家。后來的一年多，他再也沒有伸手向我借過錢，分別時還一再感謝我“幫助”他學會了怎樣花錢。

許多非洲人的生活并不富裕，但對金錢和財富看得很淡。在非洲，經常遇到這樣一種情況，即妹妹經常跟隨姐夫、姐姐生活，日常開銷、上學費用、平時零花錢等，一概由姐夫負擔，直到妹妹出嫁為止。

更為有趣的是，一個人當了官或者發了財，兄弟姐妹甚至親戚朋友會經常來到他家白吃白住，有的人甚至常年待在他家里，他還得熱情款待，不可怠慢。我在尼日利亞時的房東就屬這種情況。房東是當地一位小有名氣的企業家，家里常年養著十幾口閑人，有的是他的兄弟，有的是他的老街坊，有的是喪失勞動力的傭人……這些人吃飽喝足無事可干，整天坐在屋里神聊胡侃，將家里折騰得亂七八糟，可房東每次從外面回來都對他們一一問候，熱情有加。

有一次，我不可理解地詢問房東為什么要這么做，他笑著說，這在非洲是非常普遍的現象。非洲人的傳統觀念認為，財富是上帝（或者安拉）給的，晚輩有責任贍養長輩，兄長有義務幫助弟妹，富人應當接濟窮人。異國他鄉之人只有踏上非洲的土地，深入非洲人的現實生活中，目睹非洲社會中廣為流行的這些傳統美德，才能真正認識非洲，了解非洲。

非洲人除了淡泊錢財外，還樂于助人。我在非洲時工作流動性大，經常長途跋涉，有時迷了路，就隨意向路過的非洲人打聽。此時，對方總是仔細地講給我聽，不厭其煩地指給我看。有時候，其他非洲人聞訊，也主動熱情地圍上來，七嘴八舌地介紹，這個人說應當走哪一條路，那個人說前方有什么樣的標志，有人還會蹲在地上畫一個路線圖，甚至會主動提出陪送一程，唯恐我找不著地方。抵達目的地后，我送給帶路人一些小費，對方一邊伸手接錢，一邊彎腰鞠躬行大禮致謝。

（摘自《非洲文選》人民日報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