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
萬物都是自己的鏡子? 它只映照回頭的人
黃姚? 時光把自己走丟? 卻把夢
與夢中喊你的姓氏? 留住
在古鎮? 通往這里的路長滿石頭
豎起的道路? 伸手而來的嶺南
嶺南的萬千群山用石頭的眺望
追蹤八千里路云和月的行程
古鎮抱緊江南? 坐在夢中
宋朝? 與我? 以及更遠的中原走散
曾經一路的風霜? 走成古鎮今夜的
弦月? 一個是我的人
在另一個征途與生活之中
就像古鎮被突然照亮的夢中
走出的? 另一個我
這些安靜? 純粹? 陌生? 孤獨
正彌合著世間被撕裂的部分
在古鎮面前? 一切事物都無可遁形
房屋與安靜并肩站著
墻壁的每一面? 都映照陽光
墻影的手指? 指向萬物的內心
寂靜的古鎮? 擴散為一縷縷青煙
萬物皆在夢中? 像水底五彩斑斕的
石頭? 青草? 樹木? 蟲鳴與鳥啼
一抹晚霞中的山色? 撞響古寺的鐘
荷塘里蓮與月? 滾動一滴露水的初心
水邊的閑云與野鶴? 對影成三人
與我一樣? 把頭伸向天空交談
村頭? 萬物合圍成一棵巨大的榕樹
植物的思想? 一如根須倒掛
一棵奔跑了五百年的榕樹
身后? 綠色的鄉愁趕來
靈魂在流水中? 那純粹的古鏡
找到了自己的臉? 與光芒
你才會用心靈說? 有一個彼岸的世界
在古鎮? 萬物都向著內心深處生長
古井? 在內心挖掘天空的雨水
閉上眼睛? 就能看清夢的甘甜
古石橋? 從自己的內心出發
蹚過河? 向著彼岸
古屋? 心中背負一個人的地老天荒
那座古亭? 倚在內心的遠望與守候中
古街? 傾聽內心風的腳步聲
所有的腳步? 都是為了趕上遠方的心跳
遠方的山水中? 藏有飛瀑與古寺
古寺的內心? 懷著香火與晨鐘暮鼓
時間的濃霧沿歸途漸漸散開
此刻的我
一個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的人
成為流水? 再陪伴一千年的流離
成為巖石? 再打坐一千年的情懷
張家界? 忘川之鏡
天門山? 人間洞開的天窗
沒有一條道路不是傷痕
沿著天梯? 向自己攀登
一步一重天? 天在上
石頭攀在石頭頂上
自己登在自己頭上
沒有一種絕境不是洞穿自己
天門洞? 人間破開的天窗
人類在苦難的裂口抵達自己
逆風的耳語? 每個穿越天門的人
都是自己的主人
天子山? 仰止的空中田園
武陵源? 心藏天地山水
天子山? 頭舉人間田園
無論懸崖? 還是深谷
都是一種自我耕種
來者與去者? 都身披風雨
億萬年苦難的石頭
手捧滄海與桑田
在寂寥的空中生長
五千年的莊稼與明月
令萬物靜寂? 眾生仰止
金鞭溪? 以水的純度流向自己
三千奇峰流成八百秀水
弱水三千? 我只取一瓢
與天地對飲? 與山川映照
每一滴干凈的流水
在返身自照中? 尋找前世今生
綠蔭重疊? 始終保持陽光的流向
無須執念抵達海或者彼岸
溪水? 就是溪連同水一起消失
我是一尾魚? 在百轉千回的畫布上
作一滴水的顏色與停留
寶峰湖? 忘川之鏡
四面青山環抱一泓碧水
高峽平湖飲漫山風月
這是生死相依的
一種態度與姿勢
就這么抱著? 天地便醉了
就這么愛著? 人間便不醒了
看青山多嫵媚? 自己就多沉醉
看湖水多澄澈? 自己就多純粹
身在忘川? 用靈魂的心湖
洗滌塵俗的臉
楊家界峰墻? 巖石煅打自己的鐵峰墻
始終保持著水的站姿
曾經拒絕隨波逐流的水
從億萬年前出發? 最終返回到巖石
成為向上傾斜的那一部分
傾斜? 是一種煅打? 與疼痛
疼痛是傾斜的另一種弧度
延伸為一種命運
仿佛重重苦難碾壓之后
那些被風化和腐蝕的巖石
生長出鐵的屬性? 愛與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