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乘鶴而去

杜小龍

寫雪時? 雪以及輕靈的事物收縮

純潔如一片羽毛? 翅膀隨鄉愁明月

寒冷泉水的一些慰藉

飛走? 故鄉月圓? 在雪鄉

雪花和梅花混在故鄉的味道里

月亮上桂花香飄滿人間

天鵝和夢在北方的庭院里起舞

雪落故鄉? 思鄉的人在萬水千山跋涉

此刻? 我理解了丹頂鶴的孤單

內心的黑土地流出淚水

雪白的影子在水上翩躚

一座湖盛起曠世的獨舞

眷戀風塵的人是不是也單腿而立

生怕辜負濕潤和溫暖

在一片沉思之水上

另一片水升騰起霧氣

雙眼朦朧

平原? 濕地? 沼澤一帶

秋日張開雙臂? 抱住了大地的裸原

億萬落葉緩緩撒開

思鄉的人在深夜輾轉

月亦無眠

睜大眼睛望著又甜又苦的人間

在齊齊哈爾

這遙遠的草原? 千里煙火明滅

一鶴沖天? 他的愛已熊熊而燃

一鳴驚人? 在樸素的日子里

流水喑啞而多情

撫平了千百年來的齊齊哈爾

曾經有過的傷口

暮秋的街道向晚

秋露鼎沸? 東北勝雪

無數風雪撲打著草廬

在這里耕作的人

低下頭? 彎下腰

暫時收起了草木的矜持

扎龍湖緩緩接住了夜一般的幽深

仿佛鏡子拭去塵

大地復歸岑寂

北方的天地越來越高? 越來越遠

松嫩平原上? 一尾魚鉤? 一刀一火

接住了洪河嫩江的波濤

多少魚游進了陶紋

這皇天后土喂養的螞蟻啊

追趕著兩岸悠長的號子

有人趟過北方的河水

有人撩開秋水的寂寞

在一片鋼鐵和草木合奏的序曲里

北大荒米糧如山

彼時? 我遙遠的村莊

化為滄海里一粒粟米

眺望遠方? 遐思悠然

在煙火人間茍活? 不如乘鶴而去

四海三山? 優哉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