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歌
進入雨季,廣西百色大石山區時常遭受洪澇、塌方、山體滑坡等自然災害侵襲。2019年6月16日晚,電閃雷鳴、暴雨傾盆,一條從百色市通往樂業縣的山路被突如其來的山洪淹沒。青年黨員黃文秀在駕車返回樂業的途中遭遇山洪,不幸遇難。車窗上的雨刮高頻地刮動,車燈下卻看不清前行的路,只有滾滾洪水從眼前涌過……黃文秀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30歲。
1989年出生的黃文秀性格開朗活潑,同學們對她的印象是:愛美、喜歡穿裙子,會彈古箏,寫得一手好字,有時間就專心致志地學畫畫。她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熱情陽光的感染力。
2016年的畢業季,位于人生十字路口,不少同學都在為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而煩心著。黃文秀也有許多選擇,但她沒有留戀都市的繁華,而是毅然回到革命老區百色,作為優秀選調生進入市委宣傳部工作。百色位于廣西西部,自然條件較差,是廣西脫貧攻堅的主戰場之一。2018年3月26日,黃文秀響應組織的號召,到樂業縣偏遠的百坭村擔任第一書記。百色市委宣傳部干部科科長何小燕回憶:“單位就駐村工作征求她意見時,她毫不猶豫答應了。她父親患癌病重的事一句也沒提,當時我們都不知道。”

黃文秀組織村干部和“致富能人”召開脫貧攻堅“致富帶頭人”研討會
有同學問過她,為什么要放棄在大城市工作的機會,偏偏回到貧窮的家鄉?她回答:“很多人從農村走了出去就不想再回去了,但總是要有人回來的,我就是要回來的人。”黃文秀為什么堅持要做那個“要回來的人”?百坭村貧困戶黃仕京與黃文秀有一段對話。黃仕京問:“大家都說你是北京畢業的研究生,你為什么到我們這么邊遠的農村工作?”黃文秀說:“百色是脫貧的主戰場,我有什么理由不來呢?我們黨是切實為群眾謀發展謀幸福的黨,我是一名共產黨員,這就是我的使命。”
石山林立的百坭村是深度貧困村,全村472戶中有195戶貧困戶,11個自然屯很分散,最遠的屯距村部13公里,好幾個屯都在10公里以上。初到村里,黃文秀就碰了“釘子”。“我們這里窮了那么多年,真的能脫貧嗎?”“你一個女娃,能行嗎?”村民們議論紛紛。黃文秀一開口就是普通話,到貧困戶家走訪時甚至會吃“閉門羹”。好不容易進去了,打開筆記本,群眾卻不愿多說。

黃文秀(右)到村民家中走訪
面對這種情況,黃文秀萬分焦急,晚上回到宿舍整夜睡不著。脫貧攻堅時不我待,必須盡快打開工作局面。黃文秀請教有駐村經驗的同事和村里的老支書,悟出了“要取得群眾的信任,就要從內心把群眾當親人,急他們所急,想他們所想,真正和他們‘打成一片’”的道理。
很快,她改變了工作方法,到貧困戶家中不再拿著本子問東問西,而是脫下外套幫忙掃院子、干農活;貧困戶不在家,她就去田里幫他們摘砂糖橘、種油茶,一邊干活一邊聊家常;她不說普通話了,學著說方言……
黃文秀周末經常不回家,她走訪了全村所有的貧困戶,還繪制了村里的“貧困戶分布圖”,每一戶的住址、家庭情況、致貧原因等,都一一標注在筆記本中。群眾從開始接納黃文秀,到打心眼里喜歡她、敬重她。一些人開玩笑說:“你這個女娃娃還真是難‘纏’得很哩!”
山路太遠,黃文秀還不時要去鎮里、縣城開會,為了提高工作效率,她將私家車開到村里當工作車用。2019年3月26日駐村滿一年,黃文秀汽車儀盤表的里程數正好增加了兩萬五千公里,當天她發了一條朋友圈:“我心中的長征!”
扶貧之路充滿艱辛。黃文秀白天走村串戶遍訪貧困戶,分析致貧原因,晚上與“村兩委”研究脫貧對策,制定工作方案全力推進。夜深了,她一個人孤零零住在村部一間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子里。她還給村里的扶貧工作群取了一個響當當的名字——“百坭村鄉村振興地表超強戰隊”。
要實現精準脫貧,基礎設施是關鍵。百坭村有5個屯交通困難,雖然多年前通了砂石路,但連年雨水沖刷,路面已破損不堪,雨季陡峭路段連摩托車都無法通過,不但影響出行,而且制約產業發展。
為此,黃文秀心急如焚。村干部記得,那段時間她帶著“村兩委”班子熬夜做方案、拿對策,到鎮里、縣里申請項目,扎扎實實組織實施。目前,兩條路已經修好,其余3條已經列入樂業縣2019年第一批財政專項扶貧資金安排。
沒有脫貧產業就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為了解決山里產業短缺問題,黃文秀帶領村干部和群眾學經驗、找路子,立足當地資源,大力發展杉木、砂糖橘、八角、枇杷等特色產業,請技術專家現場指導,挨家挨戶宣傳發動,鼓勵黨員帶頭示范。
陳月香和黃文秀同一批到樂業縣的貧困村任第一書記。她們曾經在一起聊駐村工作心得,共同感受投身脫貧攻堅的艱辛,以及看到群眾擺脫貧困的喜悅。陳月香回憶說,夜深人靜時,黃文秀會拿起吉他,對著天空的繁星輕聲哼唱幾句自己喜歡的歌。
“文秀的生命正值芳華卻戛然而止,令人無比傷痛。她堅守初心使命,用生命踐行了一個共產黨員對信仰的無比忠誠,無愧于‘時代楷模’的稱號。”黃文秀的好友、曾經在百色凌云縣上蒙村擔任過第一書記的路艷說:“她是我們青年的榜樣,將激勵我們為黨和人民的事業勇于擔當作為。”
“芳華雖短,但燦爛地綻放過,馨香永存!”黃文秀去世后,她的朋友李黎看著文秀的畫作,忍不住淚流滿面。黃文秀留下的兩幅畫,一幅是父親背著小女兒的素描,畫面溫馨動人;另一幅水彩畫上,金黃的向日葵正迎著陽光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