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與雪的歌

周瑩

·01·

山谷里的老槐樹上，有一個橢圓形的洞。洞里住著一股風。這股友善的風有一個重要的任務——等雪來。

風和雪一年見一次面，主要是為了完成一場美妙的合作——為山川大地披上銀色的衣裳，讓花草樹木經受冰雪的撫摸，完成磨礪的過程，迎來明媚的花開時節。

所以，大雪降臨之后，春天就不遠了。

風想把一個溫暖的春天送給村莊里的孩子們。它知道村莊里那些留守的孩子需要溫暖，需要美好，需要希望。

給孩子們送去希望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把快樂分享給需要快樂的人是風的主張。

山谷中那個偏僻的小村莊里有五個女孩、四個男孩。風知道最大的那個叫婉清的女孩，她今年十二歲;最小的那個男孩名叫慶陽，今年九歲。婉清的太奶奶雖然已經九十三歲了，但她面色紅潤，身體硬朗。清晨和傍晚總在村莊里躥來躥去的風，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雖然婉清和慶陽不是一家人，但她對慶陽卻特別好。

許多時候，風看見婉清背著背簍或提著籃子，帶著幾個同伴在山谷里的叢林中采蘑菇。一陣忙碌和辛苦之后，婉清背簍里的蘑菇最多，慶陽背簍里的蘑菇最少。離開山林時，婉清總會把蘑菇分給慶陽一半。另外的一部分蘑菇，婉清留一半給太奶奶燉湯，剩余的一半，她會主動送給坐在輪椅上的伙伴余浩。每當這時候，風就會小心翼翼地輕輕吹拂，為她拂去臉上的熱汗，然后悄悄離開叢林。

婉清的舉動，讓風的心里涌動著一股暖流。它站在山頂上，凝視著背著蘑菇走在回家路上的孩子們，心里充滿了喜悅。

一年中，春、夏、秋這三個季節，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尾隨在孩子們的身后，與他們同喜同樂。冬天一到，風就會主動離孩子遠遠的，不再靠近他們了。

冬季的風，是孤獨的，也是無聊的。但它仍愿意為孩子們做點什么。為孩子們做的事，才是最有意義和價值的事。風心里暗想。

·02·

深冬來臨了。衣裳單薄的孩子們不再進入叢林。林中荒涼，道路冷清、蕭條，甚至一整天都看不見一個人影。

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在風的身體里滋生蔓延。郁悶的時候，它想起了雪。

可是，始終不見雪的蹤影。

雪去了哪里呢？

灰蒙蒙的天空沒有一絲陽光。風從樹洞里探出頭頸，看了一眼枯黃的叢林。叢林里既沒有飄落的雪花，也沒有路過的野獸。此時此刻，只有風才是這林中唯一的主人。

是時候了，該出去了。風這樣想著。

等雪的風，著急了：雪呀雪，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還不出現呀！

每當想起和雪一起在山谷里快樂玩耍的情景，風的臉上就會露出甜蜜的笑容?？墒墙衲辍按笱惫潥舛家呀涍^去好幾天了，仍沒有看見雪的蹤影。

風在想念雪。

風決定出去尋找它的朋友。

一路上，風在想，等雪來了，我一定要請求它下得猛一點，再猛一點，最好能讓這個冬天更寒冷一些。

這時，風的腦海里蹦出一句“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的古訓。雖然山谷里的留守老人早已不種麥子，但是寒冬過后是暖春的道理，風還是懂的。

山谷里的留守老人需要暖春，那些留守兒童更需要暖春。暖春，是風與雪精誠合作，精心打造出來的“禮物”。

風希望自己能夠把這份“禮物”送給村莊里的所有人。

·03·

風揣著小小的夢想，飛呀飛呀，踏上了尋找雪的旅程。首先，它來到山腳下，鉆進樹林，跑過來，鉆過去，繞了一圈又一圈，沒有看見雪的影子。接著，風來到一棵百年古樹下，著急地問站在枯枝上的老烏鴉：“烏鴉先生，您知道雪在哪里嗎？它今年來過沒有？”

烏鴉先生笑著說：“哈哈，風娃娃，雪可能在其他的地方和孩子們玩耍吧。我今年還沒有見到過它的身影呢。嗨，我知道，你在等雪，我也在等雪，整個山谷都在等雪的降臨。我們都需要雪。雪來了，春天就近了。雪來了，植物們才有希望煥發出新的生機，我們才有機會獲取新的力量，人們才有勇氣走出屋子，播種新的種子。”

聽了烏鴉先生的話，風的心里漫過一絲細碎的傷感。

烏鴉先生擺動著身子，喉嚨里連續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然后慢條斯理地說：“耐心等待吧！屬于冬天的雪，玩耍累了就會來的！”

風搖搖頭，眨眨眼睛，扭扭脖子，揮揮手臂，堅決地說：“我不想等，我要去尋找雪。等來的雪和找來的雪，意義是不一樣的。”

“風娃娃，說得好。你去尋找雪吧！找來的雪和等來的雪，意義確實不一樣。我老了，跑不動了。尋找雪的任務，就交給你吧！”烏鴉先生嘆口氣，抖動著蒼老的羽毛說。

頓時，風感覺到肩上扛起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這份責任讓它信心滿滿：“我一定能找到雪的?！?/p>

風的眼前浮現出去年冬季漫天飛雪的情景。那個時候，風和雪一起在山林里奔跑，多么歡暢呀！成千上萬片晶瑩的雪花，彌漫在山谷里。風攜著雪，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狂奔。山谷里變成了一片銀白的世界。風，“呼啦啦”地躥來躥去。落下的雪花，被風卷起來;卷起來的雪花，瞬間又落了下去。風，像一條滑溜溜的魚兒，在雪花與雪花之間溜來溜去。樹枝上堆積的雪花，在風的掃蕩下紛紛飄落。風和雪成了山谷里的主角。

雪見到風，特別開心。

風遇見雪，激動不已。

風雪嬉戲的日子，村莊里的老人全都窩在家里，烤著疙瘩火，吃著洋芋果，喝著蜂蜜水，唱著古老的歌謠：

太陽落土又落西

背著包袱趕五句

趕得早來得罪主

趕得晚來得罪客

深不得來淺不得

這時，在屋外的羊腸小道上瘋跑的孩子們會接著唱：

太陽落土四山淹

和尚歸廟客歸店

和尚歸廟撞鐘鼓

客歸店來把賬算

各家收工吃飯啰

“吃飯啰……吃飯啰……”孩子們吵吵嚷嚷地分散開去，各回各家去吃晚飯了。

風和雪，看到這一幕熱鬧的場景時，總會相視而笑。

風跑了，雪飛了。雪隨著風，風扯著雪，風與雪交織在一起。

“嘻嘻，快來追我呀！”風一邊奔跑，一邊喊叫。

風在跑，雪在笑。

雪在跳，風在飄。

風和雪，一路攜手，齊心協力，全力以赴，努力完成著這場“冬”的洗禮。

瘦弱的山谷，始終沉默著。這是風和雪的季節。

風和雪，互相鼓勵，度過這個寒冬，就會迎來春暖花開的日子。

鮮花盛開的春天，密密匝匝的花叢中，藏著風和雪的“夢”。

·04·

回過神來，風的身邊沒有一片雪的影子。

孤獨奔走的風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在山谷里回蕩著。風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尋找雪。

風來到了山谷里的湖泊邊：“湖泊阿姨，您知道雪在哪里嗎？它今年來過沒有？我們需要雪。雪來了，春天就不遠了。春天到了，花就開了，夢就實現了?！?/p>

藍幽幽的湖泊望著飄來蕩去的風，輕聲細語地說：“風娃娃，我今年還沒有見到過雪的身影呢。也許，雪正在某個地方，和一群頑皮可愛的娃娃們打雪仗、堆雪人呢。你去找找吧。我相信，你應該能夠找到雪?！?/p>

“好的。謝謝您，湖泊阿姨。我猜想這個時節，您也在等待一場雪的到來吧？”風在湖泊的上空打了個滾，翻了個身。

“是啊。我也在渴望一場雪的降臨。雪來了，湖面就會結冰。雪花飄落在冰面上，孩子們就會來滑冰，那該有多熱鬧啊?！焙凑f這話時，無法掩藏的是期待的表情。

“等雪來了，湖面結了冰，孩子們來滑冰時，我也湊個熱鬧，為大家吶喊助威。”風聽了湖泊的話，渾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風娃娃，不如耐心點，我們一起等雪來吧！”湖泊翻卷著浪花說。

“我不能再等了，我要找到雪，推著它到我們這里來……等來的雪和找來的雪，意義完全是不一樣的?！闭f完，風就準備出發了。

“風娃娃，你說得太好啦。你去尋找雪吧！找來的雪和等來的雪，意義確實不一樣?！焙捶浩鹨粚訉蛹毼⒌牟y，慢慢蕩開的波紋仿佛是湖泊最美的笑顏：“祝福你，孩子，希望你能夠找到雪，完成自己的心愿?！?/p>

找到雪，就找到了春天?？吹酱禾欤蛯崿F了夢想。風飛翔在山谷的上空，美滋滋地想象著與雪重逢的激動場面。

風來到了山谷里的草坪上。茂盛的青草，此時已全部枯黃。它在草叢里游蕩著，飄來飄去。很快，它就看到一個小孩的背影。風正準備打個招呼，問一下雪的事情，卻發現小孩纖細的手臂握著一根長棍，正朝著一只奔跑的野兔揮舞。

風定睛一看，那個小孩是慶陽。

野兔轉著圈圈跑來跑去，并不離開。慶陽的棍子也沒有拋到野兔身上，而是落在離它很遠的樹墩上。這時，一頭野豬朝著慶陽跑去。慶陽并不知道背后來了一頭肥壯的野豬。就在他準備再次揮出長棍時，野豬從背后撲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情景，風憤怒了。它發出“呼啦啦”的聲音，山谷瞬間刮起了一陣狂風，樹枝嘩嘩搖晃，落葉簌簌飄零。

野豬高昂起頭，“嗷嗚嗷嗚”地號叫起來。

慶陽一著急，咧著嘴巴，閉著眼睛，雙手抱住一棵樹，身子緊緊貼在了樹干上。

風加大了力度，轉著圈圈怒吼。野豬站立不穩，一個趔趄接著一個趔趄，在枯黃的草叢里跌倒了。

風繼續怒吼著。

野豬朝著風的方向大喊：“哎呀，哎呀呀，怎么這么大的脾氣呀！我被刮得都要飄起來啦……”

風太累了，它喘了一口氣，稍微停頓了一下。

野豬乘機站了起來，驚恐地一路狂飆，逃也似的向山谷深處跑去。

·05·

風扭頭一看，見剛才抱著樹的慶陽正望著村莊里的炊煙，咂著嘴巴。

風問道：“親愛的慶陽，你看見雪了嗎？”

慶陽搖搖頭，沒有回答。

風又問：“嗨！慶陽，你喜歡雪嗎？”

慶陽眨巴了幾下眼睛，又噘了會兒嘴巴，才回答道：“當然喜歡啦。每個冬天，我們都離不開雪的陪伴。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一場雪的降臨?！?/p>

小孩子也在等一場雪的降臨？

“你為什么要等一場雪的降臨呢？”

“這可是我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就不能告訴你啦！”慶陽神秘兮兮地說。

風沒有說話。

慶陽朝遠方跑去。

風追著慶陽跑。

慶陽開始快跑起來。風越追越快。

“喂，你等一等好嗎？”風一邊追趕一邊喊道。

慶陽的腳步慢了下來。

風在樹枝之間停留。

“其實，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秘密。”慶陽昂著頭說。

“難道是很多人的秘密嗎？”風驚訝地問道。

“不是很多人的秘密，只是幾個人的秘密?！睉c陽又說。

“能否告訴我一下，是哪幾個人的秘密呢？為什么幾個人都在等一場雪呢？”

“嗚嗚……嗚嗚……”慶陽忽然就哭了起來。

看到慶陽哭了，風更著急了：“你怎么啦？快說??！如果有困難，我可以想辦法幫助你?！?/p>

慶陽抹了一把眼淚，這才說：“如果雪一直不來，余浩的爸爸媽媽就不會回來。余浩最大的心愿是和爸爸媽媽一起過春節，所以我們在等一場大雪的降臨。余浩的爸爸媽媽許諾過，大雪過后就回來的。我希望雪下得很大。大雪過后，余浩就能和爸爸媽媽團聚了。這就是我的秘密，也是我們幾個好朋友的秘密。我現在把秘密告訴你了，你要替我們保守秘密，好不好？”

風聽了慶陽的話，既感動又難過。感動的是慶陽和伙伴們心里有一個這么美好的心愿，難過的是生病的余浩至今還坐在輪椅上，無法行走。

慶陽在等待著風的回答。

風在慶陽的身邊，一圈又一圈，不停地轉，不停地輕輕撫摸慶陽的額頭和背脊。

慶陽的眸子里充滿了期待。

風停下來了，夕陽掛在西邊的山峰上。紅彤彤的余暉像輕紗一樣鋪滿了山谷。

“你說雪還會到我們的村莊來嗎？如果大雪一直不來，余浩的爸爸媽媽是不是就不會回來看他了？”慶陽繼續發問。

“請你相信，雪一定會來的。余浩的心愿一定會實現的。”風堅定地說。

“我相信你的話。我要去告訴婉清他們，雪一定會來的?！睉c陽說完，轉身朝村莊里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唱著一首歌：

春有牡丹生紅煙

夏有荷花出水邊

秋有金菊黃白點

冬有蠟梅色色鮮

春來春去有四季

春風春雨又一年

春花春色春富貴

春酒春香醉春煙

春來桃花似水流

我們一起等春天

風望著慶陽的背影，眼眶濕潤了。

風轉了個身，它不能停下來，必須繼續尋找雪。

·06·

風決定克服一切困難找到雪，大聲對它說：“你還好嗎？我渴望與你一起在山谷里同唱一首‘風與雪的歌’?！边@是風最迫切的心愿。

“呼啦啦……呼啦啦……”風又開始了行動。

“呼啦啦……烏溜溜……烏溜溜……呼啦啦……”風唱著歌為自己鼓勁兒。它翻過了山頭，向山那邊跑去，繼續尋找雪的蹤跡。

風已不見影子，可它唱過的歌兒，還在山谷間飄蕩：

麻雀不離瓦屋檐

燕子不離稻茬田

蜜蜂不離鮮花園

細雨不離山谷間

寒風不離冬雪邊

風堅信，山那邊的那邊的那邊，一定有雪在飛舞。

風翻過一個山頭，又翻過一個山頭，沒日沒夜地奔波。它已經很累了，想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可轉念一想，還沒有找到雪呢，怎么能停止尋找的腳步呢？

只能朝前，不能朝后。只能飛奔，不能停下。風一直在鼓勵著自己：“你是最棒的風，你是最有力量的風，你也是最有情懷的風！加油！”

風飛呀飛呀，等飛到一處山坳里時，終于看見了在天空中飄蕩的雪。

風驚喜萬分。

它奔向雪。

雪朝風揮舞著手臂。

“嗨！你好，雪，我們終于又見面了！”風激動地說。

“你好，親愛的風！”雪開心地說。

“你是去年的風嗎？”雪問道。

“當然，我是去年的風。”風拍拍胸脯，自豪地回答。

雪轉著圈兒，忽上忽下，飄飄灑灑。

“你也是去年的雪吧？”風追問道。

雪飛舞著，笑而不答。

風和雪，再一次見面了。風向雪發出真誠的邀請，邀請它去到山谷里，同唱一首“風與雪的歌”。

雪很爽快地答應了，并且告訴風：“去到那山谷里，唱一首‘風與雪的歌’，也是我的心愿?！?/p>

風與雪，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昂著頭，唱響了“風與雪的歌”：

葫蘆開花順墻跑

迎春花兒開得早

蘭草花開一兜草

金針花開一碗菜

楸樹開花結蒜苔

只有吊蘭開得怪

開在深山陡石巖

風和雪的旋律，在山野間盤旋。風把慶陽的心愿和余浩的盼望都告訴了雪。

雪答應盡力下得猛烈一些。為了一群可愛的孩子，這么做再苦再累，雪也心甘情愿。

雪的這分心思，風能懂。

風默默為雪點了個贊，卻沒有把贊美說出口，而是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雪。

這時，突然有一個聲音在風與雪的心里響起：志同道合地去完成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聽到這美妙的聲音，風與雪，一起笑了。

傍晚時分，風和雪一起來了。它們一邊奔跑，一邊想象著明年冬天重逢時的美妙情景。

風和雪，一起唱著嘹亮的歌，向著熱鬧的村莊飛奔而去。村莊里的孩子們看見了雪，吵著鬧著要出門玩耍。

孩子們和風雪一起奔跑著，玩得特別開心。

晶瑩剔透的雪花飄落在孩子們的頭發上、眉毛上，以及衣襟上，孩子們也不撣掉。冷颼颼的風吹在孩子們的臉上、發梢上，孩子們也不喊一聲“冷啊”。

風和雪，手拉著手，在山谷里肆意奔跑著，身后是孩子們的嬉鬧聲：“風啊，雪啊，等等我們吧。”

風和雪，相視而笑?！帮L與雪的歌”，是這個季節最生動的天籟。

白發蒼蒼的老人們站在屋檐下，望著簌簌飄落的雪花，臉上露出了微笑。

風和雪一起唱道：“大雪飄落之后，春天就來臨了。孩子們，希望你們的春天，如花綻放。老人們，但愿你們的明天，溫暖如春?！?/p>

“你們聽，風和雪，在為我們祝福呢！”婉清驚訝地叫起來。

“我聽到了?！币粋€男孩歡喜地說道。

“我也聽到了?！币粋€女孩露出了笑臉。

“風與雪的歌，真好聽！”婉清手里牽著一個小女孩，笑瞇瞇地說。

“婉清啊，風和雪在唱歌呢！孩子們，快回家吧！”太奶奶顫巍巍的聲音，從村莊飄向山谷深處。

遠遠地望去，太奶奶扛著一捆柴火的背影，在冬日的寒風中，挺拔又堅定：

我從花園來

花園門打開

開得開落了

開得還在開

哎呀，撿拾柴火的太奶奶也開始唱歌了：

這山望到那山尖

兩個山尖尖對尖

兩個畫眉隔山叫

何年何月春天到

哈哈哈，春天馬上就要到了，太奶奶還在著急春天何年何月才能到呢！

婉清和伙伴們在山谷里的羊腸小道上一邊奔跑，一邊歌唱。

·07·

風慢慢地變弱了，雪也慢慢地變小了。孩子們奔跑在山路上的身影，卻越來越清晰了。

三個季節的盼望，三個季節的等待，一首“風與雪的歌”就這樣唱響了。飄落的大雪，讓人透過白茫茫的天空，看見了春天的身影。

風與雪出現后，大地的眼睛亮了起來，春天就不會遙遠了。婉清期待著在春暖花開的日子，帶著伙伴們去山谷里聆聽花開花落的生命之聲。

風卷著雪，慢悠悠地飛著。

雪拉住風的衣襟，喜滋滋地飄著。

它們的歌聲，留在樹梢。那清脆嘹亮的聲音，正“嘩啦啦”作響。

它們的歌聲，留在地上。像長長短短的腳印，深深淺淺，走向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