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空間視角下流動的“糖”研究

鄧雁

摘要：《甜與權力》是人類學家西敏司的代表作，作者在經濟學的基礎上，從人類學的角度，結合人類學、歷史文獻學等學科方法，從日常生活中的常用食品---糖為出發點，描述糖的發展歷史，以小見大，敘述了與糖有關的政治、經濟、文化、制度、權力等，向我們展示了一幅宏大的資本主義發展史卷。縱觀糖從一種奢侈品成為日常食用品，糖作為一種日常化的物品在某一空間內流動，其作為一種社交符號，體現了社會空間中的各種社會關系。本文將糖視為一種符號，探討糖作為一種符號與社會空間、經濟空間、文化空間的關系。

關鍵詞：社交符號 社會關系 社會空間 經濟空間 文化空間

一、《甜與權力》的主要內容

西敏司早年對波多黎各島各島上的甘蔗種植工做了大量的田野調查，在后期資料整理和參與觀察的基礎上寫成了《甜與權力》一書。西敏司在做田野調查的過程中發現，想要解釋當地的紛雜和特殊的社會情況和文化現象，要擴大眼界，不能僅僅把研究目光放在小范圍的對加勒比地區。因此，西敏司先是研究波多黎各島的甘蔗種植園，再以糖的生產、運輸與消費三者為線索，追溯和了解糖與加勒比、英國乃至全世界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最后從人類學的視角出發，闡釋了糖及其產生的甜味所代表的社會作用與文化意義，探索早期資本主義是如何發展的？經歷了哪些過程？以及資本主義的發展對周圍國家乃至全世界的影響，窺探資本主義的發展讓各社會階層人群生活產生的變化。以蔗糖之小，窺世界經濟、政治、文化體系之大，闡釋在權力之下糖的社會作用以及其代表的文化意義。此書一共包括五章：第一章食物、社會性與糖，作者對糖作了定義，闡述了吃的重要性、各個民族對糖的不同感知以及糖作為一種食物，考察不同人群、不同國家的“甜的口味”與對“糖的偏好”，從社會文化的意義構建角度深入分析;第二章生產，作者詳述糖種植史，以及與糖的種植生產相關的資本主義發展史;第三章消費，作者以蔗糖這一慣常事物為著力點，“為我們揭曉食品的價值隨著消費層次的變化的關系，以及作為消費品的糖背后的文化與社會意義;第四章權力，作者從消費實踐透視社會內部的權力分配關系;第五章飲食人生，作者以糖作為各國日常食物的發展變化，講述了歐洲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變化。

二、“糖”與社會空間

關于社會空間的淵源來源于歷史發展進程中人們對空間問題而進行的各種各樣的理論構架思考和科學性的探索研究。在社會空間里，第一，空間是必備的物質基礎，是人們進行生產生活和社會交往的重要載體;第二，由人聚集而形成的鄉村和城市地域，兩者不同的功能特征呈現出了不同的空間分化，其空間里的所有生產生活和社會交往都具有非常明顯和不同的空間分化特征;第三，在其特殊的城市、鄉村空間是一群特殊的社會群體成員間進行行為活動的構成一個重要過程和結果。[1]學者列斐伏爾從探討作為“具體抽象”的社會關系的存在方式這一問題入手，認為社會關系必然具有其特殊的載體（underpinning）并提出了“社會關系的載體就是社會空間”。[2]在西敏司《甜與權力》一書的第二章“生產”中，詳細地介紹了蔗糖在全球范圍內的生產傳播史，糖的工業化生產從英國的殖民擴張開始，通過英國的工業革命產生的先進技術、資本、非洲奴隸貿易、印度和美洲英國殖民地等結合進行大規模化的糖原料種植加工，隨著殖民地的不斷擴大，整個糖的生產運作模式得到提高和完善，糖的產量逐漸提高。大批量的糖進入了市場，導致了糖的價格下跌，供給過剩，糖的食用慢慢從貴族轉向了下層社會。我們可以從糖在歐洲生產方式、消費國、主要生產國的變化，看到歐洲各國間的生產關系也在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進程在變化。從新幾內亞的人工種植，西班牙、印度種植糖到阿拉伯人向西方的擴張、十字軍東征，制糖業在地中海地區的興起又衰落，在西歐的殖民統治過程中成為殖民地主要種植的熱帶作物之一，從而逐漸發展成為了規模化的產業種植園，為歐洲資本主義對外殖民統治的國帶來利益，增加商品交易利潤。特別是加勒比種植園是資本主義興起過程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它為歐洲的消費提供了商品，也為歐洲的生產提供了市場。[3]西班牙、印度等殖民地因為其特殊的地理環境，注定成為歐洲殖民國關注的“寵兒”，成為歐洲資本主義發展的“犧牲品”，在蔗糖的生產關系中處于弱勢地位。

三、“糖”與經濟空間

關于社會空間的大體框架可分為經濟空間、制度空間和文化空間。經濟空間，就是指進行經濟活動的分布空間，指向經濟的整個空間結構。在經濟地理學中，這一概念常用于經濟景觀的研究較多。在早期的古典經濟學中，用他來形容經濟產業區位的形成和發展，那時的學者認為空間經濟是是經濟活動典型的復雜空間形式。與此同時，空間經濟有時也應用于特殊的資源和人口結構以及較為特殊的生產生活和運輸技術。對于經濟空間的研究主要在投入-產出的特殊地理分布和價格-費用的特殊地理變化。發展到后期，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對這一傳統的經濟空間定義進行了革新，他認為空間經濟是構成社會結構的社會經濟關系存在的物質形式。其中，另一種觀點則認為把空間經濟當作是占支配地位的生產生活方式的特殊空間表述，空間經濟的空間結構取決于生產力和生產關系，即社會生產生活方式決定了經濟空間生產布局。綜上所述，筆者認為空間經濟是在一定的地域范圍內生產力的存在和發展作為基本基礎，經濟地理學分析的空間經濟所包含的種種要素都是有規律的分布，表象出來在生產部門和地區之間是相互依賴、制約的關系。

林順利在其《城市貧困的社會空間研究》認為以獲取資源為目的的經濟活動，主要指“工作”即謀生手段，可以通過測量上下班的距離來確定其空間范圍;休閑娛樂活動，包括日常休閑娛樂和文體健身活動，通過活動處所來測量空間范圍;購物消費活動，通過購買生活必需品，如食物、衣服和日常用品的地點來確定空間范圍。[4]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通過觀察某一群體的經濟活動空間和消費活動空間窺視某一群體的階層地位以及其所擁有的權力。

在《甜與權力》書中，描述了蔗糖的大批量生產傳播史后，緊接著以英國社會發展為例論述了蔗糖的使用消費史。西敏司提出：英國的蔗糖使用史揭示了兩1750年以后，在茶里加糖和糖個社會的基本變化，第一個變化的標志是在1750年后，在茶里加糖和糖飴開始流行起來;第二個是從1850年以來，平民大眾對于糖的消費登上了歷史舞臺。由此，糖也從1650年的稀有品成為1750的奢侈品，再到1850年變成了生活必需品。自此以后，蔗糖的使用主要轉向平民大眾消費群體，在1750年以前最大消費群體是貴族和富人階層。這一轉變標志著糖從稀有品最終轉化成了日常用品，轉化成了第一個充斥著資本主義勞動生產力和消費之間相互關系的消費品，它是英國社會的各種潛伏力量的直接后果，也是權力實踐所造就的直接結果。

從蔗糖的消費群體或者說這里將“群體”引伸為“一個殖民國家”，消費群體從富人變為窮人，殖民國和被殖民國消費蔗糖的不同品質來看，“某一國”、“某一群”人的消費能力決定了他們的社會地位，同時也就決定了他們從事的工種。廉價的勞動力、粗糙的生工藝，決定了這群人只能購買低品質的蔗糖，例如帶有殘渣的湯汁或者剛出土尚未經過任何處理的甘蔗。

四、“糖”與文化空間

文化空間，也就是生產生活的方式和思維存在的空間。全球各地區的生產生活方式和思維存在著空間布局差異，從而導致了地區間的發展不一致，貧困差異明顯。所謂的文化空間是指按照傳統的約定俗成習慣，在固定的時間段里舉辦一些民俗文化活動及民俗儀式的特殊場所，具有時間性和空間性的特征。在2005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了《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之附件《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申報評定暫行辦法》第3條關于非物質文化遺產分類界定中明確列舉了除與聯合國公約中五大類外的第六類即“與上述表現形式相關的文化空間”，把“文化空間”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一個基本類別，并定義為“定期舉行傳統文化活動或集中展現傳統文化表現形式的場所，兼具空間性和時間性。”[5]而在本文的討論中，作者討論糖的發展與生產生活的方式和思維存在空間布局關系。

西敏司在《甜與權力》一書中的第五章飲食人生中提到，“食物可能只是一場更龐大、更根本之轉變的一個表征。飲食被整個重塑，這是因為社會生產的面貌被徹底改換，以及時間、工作和閑暇的性質也與之一道發生了改變。”到1900年時，經蔗糖加工制作而成的糖，已經成為了英國舉國上下日常飲食的一個基本組成部分，蔗糖伴隨著苦味的飲品，被幾乎每個不列顛人日復一日地消費著，人工制糖在食用方面急速擴展。高熱量的蔗糖以及蔗糖的加工品--糖，因為其在不同國家的作用及地位的不同，形成了不同的飲食文化。例如法國人和英國人對糖同樣酷愛，但是糖在法國仍然取代不了奶酪的地位，只是作為一種日常調味劑而存在。蔗糖的普及和使用，可以看出蔗糖的在社會發展中的地位，也可以看出人們在社會歷史發展進程中生產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的轉變。隨著社會發展到今天，規模化生產的工廠提供蔗糖和副產品就進入了普通大眾家庭的日常飲食結構中，人們想得到糖傳統的烹飪方式轉向便利飲食。再比如，因為工業資本主義的發展，工業為女性提供了就業機遇，許多家庭婦女走出家庭進行工作，開始擁有一定經濟獨立自主權，女性在家庭中傳統角色以及功能開始發生變化，從傳統的家庭主婦角色中走出來，開始為自己爭取權力，逐漸改變社會對女性的看法。

五、總結

在西敏司的《甜與權力》一書中，我個人認為糖、蔗糖已經不再只是一種食物的代表，而是可以看作一種符號、一種交流的方式、一種地位的象征，或者是一種文化的代表。透過糖這種日常可見的食品，我們可以窺視到世界的變化，窺視到資本主義的發展史，看到時空的變化。透過糖這種食物，可以看到空間中人群行為與文化、經濟、政治之前的關系是一種相互影響的關系，而自然環境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某一群體或某一國家在“世界”這個空間中的定位。

參考文獻

[1]高亮.從“社會空間”視角研究城市貧困——評林順利《城市貧困的社會空間研究》[J].中共石家莊市委黨校學報，2016，18（03）：48.

[2] Henri Lefebvre： The Production of Spce [M]， Taslaed by Donald NcoloSmith， Oxford： Basil Blackwell， 1991， p404.

[3]王宏宇，張亞輝.從西敏司《甜與權力》看世界體系的權力文化網絡[J].民族學刊，2015，6（06）：13-15.

[4]林順利. 城市貧困的社會空間研究[M].人民出版社，2015.115- 117.

[5]《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國辦發〔2005〕18號.

[6]高欣言，羅開艷.西敏司的《甜與權力》簡評[J].文學教育（下），2018（11）：140-141.

[7]張飛，張寧.小題大做，以小見大——《甜與權力》讀后感[J].才智，2016（09）：214.

[8]李怡飛.通過微觀事物敘述宏大歷史——評《甜與權力》[J].民族論壇，2015（12）：71-73.

（云南財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