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藝術,包括繪畫、戲劇、曲藝、舞蹈、音樂等姊妹藝術,都講時代精神。不僅是山水畫、人物畫需要時代精神,花鳥畫同樣需要。比如,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反映了當時首都汴梁(今河南開封)的市井文化,透過小橋流水、商賈文人等反映出它的時代性。通過作品,我們便可以了解當時北宋繁榮的生活。而徐渭、朱耷等人的作品反映自身的心境,與他們所處的時代及落魄處境互相印證。每一個時期都有其時代精神,就看我們處在一個什么時代,如何加以捕捉并畫出具有新時代特色的繪畫作品。
生活是取之不盡的源泉,畫家一定要面向生活、扎扎實實地深入生活中去,只有深入生活、植根生活,才能創作出有血有肉的作品,否則就只是表象。
宋代花鳥畫反映的是當時升華了的藝術,講究意境,講究筆情墨趣。這種意境通過構思反映出詩意,通過作品可以深刻地領悟到當時的氣息與情境。如:“踏花歸來馬蹄香”,蝴蝶在馬蹄的旁邊追逐,而畫面中沒有一朵花,卻使你感到馬蹄在花叢中踏過并帶有香氣的一種意境;“深山藏古寺”,雖沒有直接畫出古寺廟,但是我們可以通過小和尚挑水的動作想象到寺廟就在不遠處。從這個角度來講,要懂得“詩情”,才能寫出“畫意”。
宋、元、明、清一直到民國出了很多名家,而現代如何體現一種時代感,深入生活是非常重要的。花鳥畫家要深入觀察生活,在實踐中尋求大量的創作素材,才能在需要的時候有強大的支撐。為了畫好牡丹,我曾先后14次到山東菏澤,到洛陽也有若干次。花鳥畫家的取材有很大的局限性,而山水畫家去畫西湖斷橋,四季都可以畫,因為山湖都在,只是時令發生了變化。花鳥畫則不同,隨著萬物的復蘇,每個節氣有相應的花卉,過了那個節氣就要等到明年這個時節再畫了。如迎春花、玉蘭、丁香、杏花、桃花、櫻花、牡丹、芍藥,這些花的花期一般都在一兩周左右,所以寫生的時間很短暫。

《蠟梅水仙》明·仇英 美國弗利爾美術館藏

《紫韻》何水法

《新霜橘黃報秋深》何水法
當然,除了寫生,觀察也很重要。清代畫家李方膺說:“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有三兩枝。”花鳥畫家主要畫近景,即折枝花卉,當然也有一些特別的。他們畫得很仔細,一花一草的結構皆須做到心中有數,若想得其精氣神,必須對它了如指掌。
寫生是畫家與生活的對話,只有把花草當成老朋友,才能帶著感情去看待它。畫的形也很重要,通過形體的刻畫和描寫,畫出一種時代感。我們畫“梅蘭竹菊”不能停留在明清之前的模式,而要畫出這個時代的精神。因為我們已經處在一個新時代,不僅要體現“觸目橫斜”與“水清淺”的境界,更要表現一片大好春光或爛漫秋色。否則既無法達到古人的境界,也無法觸及當下的時代精神。
中國畫家講究風格,這個風格是“寫”出來的,往往通過一支筆、一根線條就能反映出畫家的境界與水平。所以,根據一幅畫撲面而來的氣息,就可以了解這個畫家處于一種什么境界。我們看黃賓虹的作品,千筆萬筆中沒有一筆是多余的。其晚年變法是年輕時的積累所形成的對筆墨的高度認識和理解的結果。他的畫是寫胸中的山水。所以,傳統的山水畫、花鳥畫確實很難,難在表現精氣神和獨樹一幟的面貌。
筆墨是中國畫的生命線,水是中國畫的靈魂。寫生時畫家要與生活對話,還要有與時俱進的精神。比如,徐渭畫的芭蕉用水用得非常好,五百年了還感覺濕淋淋的,恰到好處。花鳥畫的時代精神就是要對生活有較深的觀察和理解,然后寫出它的生命之氣。
此外,畫家不斷提升自己的境界與眼力十分重要,要用高深的理念來指導創作。學習優秀的傳統文化,學習中國畫,要從源頭學起。“為有源頭活水來”,以書入畫,要學乎其上;廣采博取,要以新時代為目標,以開拓創新的精神努力拼搏,才能不斷奮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