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的夢

潘煥新

著名小提琴演奏家揚科將在維也納舉辦個人音樂會，這個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千家萬戶。揚科的經歷十分傳奇，14歲那年，他成了孤兒，用一把撿來的小提琴在街頭乞討謀生。獨具慧眼的音樂大師貝克發現了他的音樂天賦，把他帶回家，并親自教他小提琴。由于生活安定，加之他刻苦學習，很快就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這次音樂會的舉辦者是維也納首富、著名商人羅伯特，他要用這種形式來慶祝自己在商場上的成功。羅伯特為了這次音樂會花費了很大的心血，包下了整個國家大劇場。音樂會當天，明星政要、商業巨頭紛紛云集在此。

離開場只有半小時了，揚科正在貴賓休息室做著最后的準備。就在這時，一個少女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請問您是揚科先生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求您……”少女望著揚科問道。揚科點了點頭：“我就是，有什么事請說吧！”

少女哭了起來，告訴揚科自己叫貝瑞卡，她的母親早在5年前就被診斷活不過1年，可揚科的音樂一直激勵著她同病魔斗爭，她才支撐活到了今天。現在，貝瑞卡的母親真的快不行了，她聽說揚科到了維也納，想在閉眼之前見上他一面。

“開什么玩笑！”一旁的劇院經理聽了這事后，把貝瑞卡往門外推搡。

“先生，請尊重一下您自己！”揚科看著貝瑞卡那破爛的衣服和臉上的傷痕，猜想她來的路上跑得太急，一定摔倒過。于是他制止了劇院經理的粗魯行為，果斷地說：“貝瑞卡，我答應你。”

貝瑞卡一邊哭，一邊不停地說“謝謝”。“揚科，你一定是瘋了！”劇院經理幾乎跳了起來，“離演出開始不到半個小時了！我們和羅伯特簽過協議的，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嗎？”

“我當然知道今天的演出很重要，可是如果我不能滿足一個母親臨終前的愿望，我會內心不安的。帶著這種情緒登臺，我的演出水準也會大打折扣！”

“你……你開什么玩笑？”于是兩人為此爭吵起來，固執的揚科沒有理會勸阻，帶著小提琴跟貝瑞卡走了。少女的家在貧民區一間低矮陰暗的小屋，揚科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見一位臉色蒼白的女人躺在床上。

“媽媽，你看，他就是揚科先生。你快醒醒啊！媽媽！”貝瑞卡伏在母親床前，急切地呼喊著。她的母親沒能睜開眼，只是嘴唇努力地動了下。

“讓我為您演奏一曲吧，祝您早日康復！”揚科說著取出小提琴，頓時，低矮的小屋里響起了委婉飄逸的琴聲。悠揚的琴聲中，貝瑞卡的母親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兩行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揚科一連拉了3首曲子，然后一溜兒小跑趕回國家大劇院，這時憤怒的觀眾早已退場離開，羅伯特氣得臉色烏青，吼道：“你知道今天的音樂會對我意味著什么嗎？我的面子讓你丟盡了！”

根據事先的協議，揚科將付給羅伯特一筆巨額賠償，而且按照慣例，他再也不能在維也納登臺演出了。揚科一下子成了負債累累的窮光蛋。

揚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竟又一次來到了貝瑞卡的家，他覺得這簡直就是奇跡，貝瑞卡的母親不僅沒有死，氣色反而比昨天好多了。“揚科先生，”貝瑞卡母親的臉上有了笑容也能說話了，“我……已經看見死神了，是你的琴聲，又把我召喚了回來……”

“既然這樣，我愿意天天為您拉琴。”揚科說。“真……真的？太好了，我要天天向上帝祈禱，讓他保佑您！”貝瑞卡激動得又一次向揚科鞠躬。

揚科說到做到，優美的琴聲讓小屋不再昏暗、陰冷。接下來的日子里，他每天都站在貝瑞卡母親的病床前，聚精會神地為她拉琴。一年很快過去，奇跡出現了，貝瑞卡的母親一天天好了起來，已經能下床走動了，母女倆激動得不知說啥才好。

這天，貝瑞卡的母親拿出一只舊皮箱，慢慢打開，箱子里面居然是一把油光锃亮的小提琴。“揚科先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母女很窮，沒什么能報答你的，這是把祖傳下來的小提琴，我把它送給你。”貝瑞卡的母親說。

揚科接過那把小提琴一看，驚得差點兒沒拿穩。他認出，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小提琴，而是意大利著名琴師莫耶里的經典之作，距今已有800多年的歷史了。莫耶里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小提琴制作大師之一，他制作的小提琴只有3把流傳于世，它們分別有3個美麗的名字：天使之戀、巴黎情人、遠古的夢。

“天使之戀”收藏在意大利國家博物館；“巴黎情人”不久前被一位收藏家以8000萬美金的天價從一個拍賣會上得到；這第三把小提琴“遠古的夢”多少年來一直是個謎。他的老師貝克先生臨終前的最后一句話就是：“我見過莫耶里的‘天使之戀、‘巴黎情人，遺憾的是始終沒有見過他的第三把小提琴‘遠古的夢。”

現在，莫耶里的第三把小提琴就在揚科的手上，他覺得自己托著的不是一把小提琴，而是一個偉大的靈魂。“太太，您知道這把小提琴的價值嗎？”揚科問道。

“知道，我當然知道。”貝瑞卡的母親告訴揚科說，當年，為了保住這把小提琴，貝瑞卡的祖父搭上了全部財產，還有他們家族的兩條性命。

“你們的處境這么艱難，為什么不把這把琴賣掉呢？”揚科不解地問。

“揚科先生，有些東西是不能出賣的，比如說友愛、真誠和良心，這把小提琴也一樣。今天，我把它送給你，不僅僅是因為你的琴聲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而是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配演奏它。把它交給真正的音樂家，這是我們家族的愿望。”

揚科雖然十分喜愛這把琴，卻不敢接受她的饋贈，因為“遠古的夢”實在太珍貴了，連音樂大師看一眼都覺得死而無憾，自己又怎敢奢望占有它呢？

“你沒必要這么想，年輕人。”貝瑞卡的母親說，“祖上留下這把琴的時候就囑咐過，‘遠古的夢是不能落在外人手中的，你是個優秀的小伙子，我想把我的女兒貝瑞卡連同這把琴一起托付給你，這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難道忍心拒絕我嗎？”

貝瑞卡聽了母親的話，早已羞得滿臉通紅，她偷偷地瞟了揚科一眼，揚科也早已愛上了這個善良溫柔的姑娘。

好人總有好報！大富翁羅伯特得知了揚科和那把小提琴的傳奇故事后，被揚科的人品魅力所感染，主動找到他，免去了他因違約而欠下的巨額債務。

一切都有了圓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