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密碼

陳智超

一

杜彬彬在蘇州外公家住了兩周，簡直愛死了這座城！2500年的歷史，有無數的秘密可以探尋。只可惜，開學的日子快到了，該回北京了。就在這時，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外公是蘇州有名的文史專家，經常有人上門求教。這天，杜彬彬一早出門去蘇州古城里轉了轉，買了些地方特產，回來的時候發現家里來了一位年輕人。

外公介紹，這是他年輕時一位潘姓朋友的孫子，名叫小潘。潘家是蘇州的名門望族，在清朝和民國時期顯赫一時，出過好幾位有影響力的人物。潘先生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收藏古董，加上祖上傳下來的資產，收藏規模非常可觀，在江浙一帶頗有名氣。抗日戰爭時期，日軍闖進潘家，把潘先生的珍藏席卷一空，其中有一樣寶貝尤其讓他心疼不已。那是一件宋代的楠木寶幢，主體用楠木制成，綜合了木雕、描金、玉雕等技藝，制作極為精良。最為罕見的是，寶幢中藏有一件罕見的微型黃金樹，據傳是先秦時期皇家鍛造的藝術珍品，堪稱無價之寶。奇怪的是，日軍搶奪的時候，發現寶幢中并無黃金樹，便把潘先生關進牢獄，威逼利誘他交出來。潘先生是個愛國商人，死不松口，最后日軍一無所獲，只好把他放了。但是，由于嚴刑拷打受了傷，加上失去畢生心血的打擊，潘先生很快就去世了。那件寶幢，在新中國成立后幾經輾轉回到了蘇州博物館，成為鎮館之寶，但缺少了黃金樹，成為許多人心中的一大憾事。

“館長，我今天來，主要是昨天在整理爺爺遺物時，無意中發現了一樣新東西，我們不敢亂動，所以特意拿過來請您瞧瞧。”說著，小潘從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黃銅盒子。

二

盒子不算大，跟現在的智能手機差不多大小，看上去是民國時期的物件。盒子里究竟裝著什么呢？潘先生會不會把黃金樹藏在里面呢？

很快，大家就發現盒子根本無法打開。盒子的蓋子是一個拼圖樣式的結構，被分成很多小塊，次序也被打亂了，上面刻的圖案不太好辨識，依稀可以辨認出是一幅山水景物圖。外公見多識廣，知道這叫“孔明鎖”，只有把所有小塊移動到原來位置，拼出正確的圖形才能開啟這把鎖。而且，這個盒子的“孔明鎖”跟平時常見的相比難度更大，不但尺寸更小，拼圖數量也更多。好在外公年輕時，仔細研究過中國古代各種鎖的構造，還出過專著，也記得開鎖方法。他戴上手套，讓彬彬和小潘在旁邊幫忙記錄，先畫出起始狀態，每移動一步，都記錄下來。用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終于接近還原，這時大家都看出原來這幅畫畫的是一座蘇州園林，有假山，有亭子，也有古樹。小潘認出來，這是爺爺當時居住過的潘宅，建國以后收歸國有，現在是一處文物保護單位。最后一塊拼圖歸位的時候，盒子發出喀噠一聲，好像是齒輪咬合上的聲音。外公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手持鑷子稍一用力，盒蓋被掀開了。

盒子打開后，外公先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么機關。大家一齊朝里看看，里面空空如也，既沒有想象中的黃金樹，也沒有其他東西。難道只是個空盒子嗎？外公拿來放大鏡仔細觀察，終于在盒子底部的角落里，發現了用米粒大的小字篆刻的兩個神秘符號：

〥 〨

三

這兩個符號是什么意思？會不會是一種密碼？杜彬彬迅速把它們畫在紙上。由于經常跟著媽媽在世界各地考古，他見識過古埃及、兩河流域等古代文明的文字。當他試著把這種符號跟記憶中的這些古文字去做比較，很快就發現對不上，不是一類文字。再說，潘先生是一個老蘇州，沒留過學，更不懂考古，不太可能用外國的古文字做密碼。很顯然，這也不是摩斯密碼。

“這叫蘇州碼子。”還是外公懂得多，很快認出來了。“蘇州碼子是產生于蘇州的一種計數方式，后來慢慢不用了，現在港澳臺地區有些老店偶爾還能見到。我在博物館整理民國古籍時，見過這種符號。這個〥就是5，〨就是8！”

那58是什么意思呢？會不會是潘先生的一個提示呢？杜彬彬大膽推測：“有沒有可能跟蓋子上的這座園林有關？”外公眼前一亮，提出趕緊去潘宅再探究一番。

潘宅離外公家不遠，白天也開放參觀，文物保護部門定期會進行一些修繕，所以基本保持著原貌。到了宅子之后，大家一開始也沒什么頭緒，這時，小潘想起父親告訴過他，爺爺去世前的一個細節：

爺爺酷愛下圍棋，所以特地在潘宅布置了一間棋室，平時就在里面研究棋譜，跟棋友切磋棋藝。潘先生一病不起的時候，雖然已經很虛弱，卻經常直直地盯著棋室，然后眼神復雜地看著家人。大家原來只是以為他放不下圍棋，現在回想起來，會不會是他想傳遞給大家一個信號？難道黃金樹就藏在這間屋子里嗎？

這是間很獨特的屋子，潘先生別出心裁地把地面用方磚砌成了圍棋棋盤的樣子。杜彬彬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橫著數第5排，豎著數第8排，很可能就藏在下面！外公趕忙走上去用手敲敲，嘭嘭嘭，聽起來確實有一個空洞！大家趕緊聯系了文物局，專家迅速趕到現場把方磚撬起，下面用紅綢布包著個小物件，打開是一個青花瓷的鼻煙壺，里面果然裝著那棵黃金樹！

四

由杜彬彬親手捧著，將黃金樹交給了文物局的工作人員。

就此，這件寶物終于完璧歸趙。

很快，國內的新聞媒體爭相報道了這一重要發現，潘先生的故事被更多的人傳誦。彬彬看到小潘接受采訪的電視節目，已經是回到北京以后了。

這件看起來不大的事，就此促成了他和蘇州的美妙緣分。以后還會有許許多多神奇的經歷，等著這位勇敢又聰明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