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化 高立英 賀逸舒 王玉磊

2020年11月24日凌晨,中國文昌航天發射場,金色火焰,映透山海,比任何科幻大片更動人心魄。
世界上最近的距離,也是夢想與現實的距離。望著嫦娥五號順利奔月,航天發動機專家蘭曉輝自豪中帶著些許靦腆:“如今,年輕時的理想,一個個變成了現實,有那么一點欣慰,覺得自己這段人生非常值。”參與為嫦娥五號探測器打造“心臟”的蘭曉輝,是中國20世紀80年代的大學生。那會兒,“夢想”這個詞還不流行,大學生們都懷著“為國家做點事”的樸素理想。
1985年,火箭專家龍樂豪帶領團隊提出了新一代“大火箭”的構想。這個大火箭,后來被命名為長征五號火箭,也就是現在的“胖五”。
長征五號+嫦娥五號,寓意“十分完美”。發射前夕,作為中國首次月球探測工程的設計者、見證者、參與者,白發蒼蒼的龍樂豪院士又一次來到文昌航天發射場。這個從放牛娃成長為院士的82歲老科學家豎起大拇指,為“胖五”和“嫦娥”加油。
1985年,楊孟飛院士從計算機專業研究生畢業,選擇了留在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任職。從小是珠算高手的他,那時并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空間技術領域的專家。
文昌航天發射場指控大樓里,58歲的他目光隨著海天間的光亮,飛向天的盡頭。作為嫦娥五號探測器總指揮兼總設計師,楊孟飛院士堅定地認為:“太空探索永無止境,地球可能不會去‘流浪,但人類一定會走向深空。”
也是1985年,一名男孩在大連出生。23年后,他以優異成績從上海交大畢業。一次,他偶然從網上看到,航天發射時,有個“按紅色按鈕”的人。“當時感覺,這個手指太牛了!”于是,他渴望自己的手指有一天也能按下那個神奇的紅色按鈕。
在文昌發測站,記者見到了36歲的工程師于鵬。在他和同事們努力下,這次嫦娥五號發射任務的測試流程與之前相比,縮短了整整兩天。
“這是文昌航天發射場9次實戰任務中最順利的一次!我們的火箭更加成熟,我們的探測器更加成熟,我們的團隊也在走向成熟。” 透過眼神,記者看到了他的自信。
此次嫦娥五號飛天,北京航天飛行控制中心關鍵測控崗位上的負責人大多為“80后”。
技術能手佟雪峰理著精干成熟的板寸,年紀輕輕已是嫦娥五號探測器裝配集成領域的骨干。
加入嫦娥五號團隊后,佟雪峰把飄逸的長發剪了。為了使嫦娥五號鉆取采樣裝置不會把采集到的月壤撒出來,從沒拿過針線的佟雪峰當起了“裁縫”。他夜以繼日地練習縫合技術,甚至拉來從事外科手術工作的妻子,演示醫生手術時如何穿線、打結。
嫦娥探月背后,離不開無數航天人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托舉。
“我們做的事情,就是為人類航天發展做一個增量。”探月工程三期探測器副總設計師洪鑫常這樣說。
十幾年前,洪鑫還是一位年輕的博士。一次,聆聽葉培建等院士的報告后,他對探月工程充滿了憧憬。
人才,是航天的發動機;航天,是人才的推進器。從上世紀一路走來,一代代中國航天人奮起直追,接力前行,組成了一條生氣勃勃的“人梯”,也架起了一條不斷向上攀登的“天梯”。
在文昌發射場指控大廳,剛剛執行完嫦娥五號發射任務的01指揮員胡旭東,來不及和同事們慶祝,就轉入下一階段的準備工作。
胡旭東是長征五號火箭2016年首飛任務的01指揮員,本次任務指揮著發射場數百個崗位的上千名工作人員。
“80后”胡旭東自嘲地說:“我應該算這整個大廳里年齡比較大的了。”放眼望去,指控大廳里,九成是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年輕航天人。
時光倒回到14年前,如果打開嫦娥一號五大系統領軍人物的花名冊,你會發現:總指揮、總設計師均是60歲以上的老一輩科學家,有的甚至年近八旬,那些分系統副總指揮、副總設計師則是清一色的年輕人,有的還不到40歲。

“嫦五”發射現場工作人員合影。圖片中國軍網
如今,這種被中國航天人戲稱為“父子配、祖孫配”的人才梯次配置結構已經重組。
中國航天領軍人物陣容煥然一新,他們中有德高望重的科技大家,技藝精湛的技能大師,還有一大批朝氣蓬勃的青年骨干。
發射任務成功之際,航天人邢立坤回憶起嫦娥五號探測器垂直組裝時的一幕——在發射場廠房辦公室,一名白發蒼蒼的院士問道:“小伙子,馬上發射了,心情緊張嗎?”說實話,邢立坤的心里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一種臨戰前的興奮。
但邢立坤什么也沒多說,他穩了穩心神,響亮地向院士報告:“我們有信心,我們準備好了!”
◎ 來源| 解放軍報(有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