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還款日支配的我

噠啦啦小頑童

每個月的二十日是還款日。于是從十五日就開始提前焦慮。仔仔細細思索自己這個月有沒有大額支出，再挨個兒看看余額，好讓心里有個底。

雖然是月光族，即便沒有積蓄，但也并無負債的我，覺得自己還算自由。最開始只是小筆的消費小試牛刀，漸漸地，也不知是從何日起，設置了扣款順序，于是每一筆的支出來源都被提前鎖定了。一旦接受這個設定，即便理性如我，也免不了偶爾被沖昏頭腦，產生幾筆沖動消費的賬單。就像以前上學時，明明不會做的題，卻謎之自信覺得自己考試時一定可以憑借聰明才智研究出來，對，成年后自信還在，只不過演變成到了還款日那天，自己的錢包一定還得上。

就這樣，我跳入了“土撥鼠之日”的死循環。

只知道自己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先消費后買單的過程，習慣了取快遞拆快遞的行為，習慣了哪怕錢包空空，我刷刷手機就能獲得東西的體驗。

習慣真是可怕。但更為可怕的是，還有分期付款這種存在。每個月的還款中，總會有近千元的固定還款，那是在買一些用無息分期方式付款的東西時遺留下來的。就好像一塊穩如泰山的大石頭，每個月準時又提前就立在那里。

然而現在去看，當時分三期、六期、十二期甚至二十四期興高采烈買下的東西，無非是些配飾和數碼產品，入手后更多的時候是處于沒電狀態在桌子上吃灰而已，也有過不然掛二手網站直接賣掉的想法，但統稱為消耗品的東西就是這樣，從入手的那一刻起，即便是全新，也已經開始大滑坡式掉價了，一想這分期都沒還完，換來的錢還不夠兩個月分期的，穩虧不賺和當虧立斷，我還是退而求其次選擇前者吧，起碼心里不那么憋屈。

一邊嘆著氣，一邊用消費額度下單了兩杯奶茶。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現在吸著茶凍的我，腦子里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文天祥寫于七百四十一年前對山河破碎的沉郁凄涼之情，與我還款日前的惶恐不安竟一脈相通，真令我自己都感到哭笑不得了。

喂，現在就調整扣款順序吧，先從銀行卡或者余額里扣，這樣那些數字就會赤裸裸地警告著，那些東西你該不該買，那些奶茶你該不該喝。翻了個身轉念一想，不對，媽媽說過，與其想著怎樣省錢，不如想想怎么掙錢。像是一種為自己的開脫，我從未覺得母親大人竟是如此言之有理。其實吧，富有富的過法，窮有窮的活法，這是畢業北漂一年后立刻得到的經驗之談，自己做飯、做飲料，避免逛街，和朋友出去吃飯選館子時提前在App上查看人均消費，每一筆消費都確保是不得不支出，堅持一個月，快到還款日的時候查看賬單，赫然在目的就會是一個還算在意料之中的數字。

但要想打破這種平衡可太簡單了。一場臨時決定的小旅行，家中貓子生個小病，抑或是手機突如其來的當場去世，都會讓這個月瞬間緊張起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啊。誠不欺我，真是無力。

行文至此，還是好好檢討一下自己吧。說到底都是掙錢能力和花錢能力的不對等造成的，不愿降低生活水平，卻是建立在透支的基礎上，所以就很難過了。

搖了搖杯里的奶茶，也剩不多了，零星幾顆的茶凍卻怎么也吸不上來，孤零零的，看著很是雞肋。肚子也有點餓了，打開冰箱里面空空如也，我和刺眼的白燈大眼瞪小眼，因為這兩天要搬家，所以沒有儲存食材，好吧，打開手機開始點外賣。

這又是不得不消費的一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