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水禽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思考

文│浦華（中國農業科學院北京畜牧獸醫研究所）

中國是世界最大的水禽養殖和水禽產品生產、消費及出口國。作為畜牧業生產的重要組成部分，水禽產業不僅提供了大量的就業機會，為消費者提供了健康美味的特色食品，也成為傳承傳統飲食文化、滿足多功能需求的重要載體。受經濟發展和消費升級影響，未來水禽產業將在我國畜牧業高質量發展中扮演著更加重要的角色。為了深入了解水禽產業特別是肉用水禽產業發展的現狀，農業農村部農產品市場分析預警禽肉團隊進行了文獻調研和專家訪談，基本摸清了相關情況，進而提出了促進水禽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建議。

一、水禽肉是僅次于豬肉和雞肉的我國第三大肉類來源

水禽產業在我國畜牧產業中占據重要地位，水禽產品是畜產品供應和肉類消費結構調整的重要組成部分，但缺乏權威的統計口徑，家底不清。

近年來，隨著全球經濟的不斷發展、城鎮化進程的持續推進，以及消費者消費方式和消費理念的轉變，肉類消費中水禽占比穩中有升。根據國家水禽產業技術體系（以下簡稱水禽體系）對22個主產省區的數據統計顯示，2019年我國水禽肉產量達到1114萬噸，其中肉鴨出欄量約44.3億只，產肉量約944萬噸，比2018年增長33.8%；肉鵝出欄量約6.7億只，產肉量約170萬噸，比2018年增長22.3%。近年來水禽肉產量占肉類產量比重基本保持在7%左右，超過牛肉和羊肉的占比，是我國肉類供應的重要組成部分。

我國水禽相關產品具有廣泛的消費基礎，水禽品種資源也具有相對優勢。水禽相關產品加工程度高、區域品牌化特征明顯，水禽產業從養殖到加工，連接千家萬戶，也是繁榮鄉村經濟、促進農產品轉型升級的重要抓手。水禽產業的發展，一方面可以有效補充消費者對動物蛋白的需求，減緩進口肉類對國內市場的沖擊，保障畜產品的有效供給；另一方面，水禽肉產品的充足供給對于降低肉類價格波動、減緩CPI上漲也會起到積極作用。據水禽體系的推算，預計到2025年，水禽肉產量將超過1000萬噸，占肉類消費比重超過10%，其中白羽肉鴨占比在七成左右。未來水禽產業在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優質特色畜產品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承擔更大的責任。

二、水禽產業缺乏官方的統計數據

目前國內的水禽產業數出多門，國內多采用水禽體系的統計數據，2020年1月8日農業農村部例行新聞發布會上，畜牧獸醫局使用的2019年的水禽產能就是水禽體系的數據。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FAO）也公布全球主要國家水禽肉產量數據，2019年全球出欄水禽46.8億羽，水禽肉產量736.3萬噸，其中鴨肉產量占比62.9%，鵝和其他水禽肉占比37.1%；中國水禽肉產量594.5萬噸，幾乎只是水禽體系數據的一半（53.4%），占全球比重80.7%，其中出欄肉鵝24.6億羽，鴨肉產量329.9萬噸（平均每只肉鴨的產肉量只有1.34千克，白羽肉鴨的比重可能偏低），占全球比重71.3%；出欄肉鵝和其他水禽6.8億羽，鵝肉產量264.65萬噸，占全球比重96.8%。而目前國家統計局的數據未詳細區分雞肉、水禽肉及其他禽肉（包括鴿肉24萬噸、鵪鶉肉產量10萬噸，一般為禽肉產量的5～10%），2019年全國禽肉產量2239萬噸，同比增長12.3%。如果水禽肉和雞肉按90%計算，共計2015萬噸，其中雞肉約為1415萬噸（USDA中國2019年雞肉產量為1380萬噸，較2018年的1170萬噸增長210萬噸，增幅為17.9%），水禽肉應少于600萬噸，由此可見FAO的數據與我國國家統計局的禽肉數據基本銜接。

中國畜牧業協會公布，2019年我國商品代白羽肉雞、黃羽肉雞、水禽出欄數據分別為44億只、49億只、42億只，同比分別增加約5億只、10億只、13億只，如果按照出欄體重進行比較，三者的占比基本為4∶2∶4，那么我國水禽肉應該為896萬噸（禽肉總量按照國家統計局的數據），介于水禽體系和FAO數據之間，中國畜牧業協會公布的2018年數據為945.8萬噸（792萬噸+153.8萬噸）。而據博亞和訊測算，我國水禽肉產量被低估，2018年中國禽肉總產量2203萬噸，其中，水禽肉（鴨肉和鵝肉）產量達到799萬噸（略少于水禽體系），水禽肉占禽肉總產量的36%（與中國畜牧業協會相近），占全國肉類產量比重接近10%。

三、從進出口來看，我國在水禽肉國際貿易市場占據絕對統治地位

根據業內人士推測，中國出口水禽肉產品占世界貿易總量的份額超過80%。我國水禽肉產品出口的優勢，一是產量優勢，尤其是番鴨，為生產出口產品提供了充足的原料；二是地域優勢，靠近水禽肉產品消費量大且具有較強購買力的日韓市場和港澳地區，這兩個區域的進口量占到中國出口總量的2/3；三是高附加值的加工水禽肉產品具有較強的國際市場競爭優勢。

水禽產業仍具有較大提升空間。據水禽體系調查數據顯示，我國白羽肉種鴨存欄排名前10的企業占全國比重達到96%；父母代鴨存欄和鴨苗供應集中度略低于祖代，鴨苗供應量排名前10的企業占全國比重為73%；白羽肉鴨養殖端和屠宰端競爭格局分散，白羽肉鴨年出欄量（自養+放養）前10的企業占全國比重為26%，比白羽肉雞前10集中度低13個百分點，屠宰端集中度略高，白羽肉鴨年屠宰量排名前10的企業占全國比重為58%。

在我國水禽細分產業中，肉鵝產業化程度低，多以地方區域性品牌發展為主，據水禽體系調查顯示，商品肉鵝年出欄量過百萬只的企業數量不足10家，占全國市場份額在5%左右。整體來看，肉鵝產業呈現市場規模小、經營分散、區域性龍頭為主、專業化程度低等特點。而白羽肉鴨產業鏈條長，專業化和產業化程度高，經過多年的經營和積累，已發展出一批大型肉鴨產銷加工龍頭企業，整體來看，上游（祖代、父母代）集中度高，下游養殖和屠宰加工環節相對分散，具有整合提升空間。

我國水禽產品在國際水禽肉市場上占據絕對優勢，但近年來出口量占國內產量不足1%，我國港澳地區仍是稅前年出口主要目的地，說明我國水禽產業存在明顯的缺陷和劣勢，具體體現在：一是產量高質量差，從全行業普遍的設備房舍狀況、飼料質量、養殖水平和產品開發能力看，我國整體水禽肉產品質量還處于較低水平；二是企業多好企業少，真正具備生產高質量安全水禽肉產品的企業數量少，能夠達到出口標準的企業更少；三是國內防控禽流感依然采用疫苗免疫，限制了國內水禽肉產品尤其是冷凍鮮產品的出口；四是水禽肉的國際市場推廣能力差。

水禽產業具備高質量發展潛力。我國水禽產業處于現代化和產業化的深化階段，未來3～5年將是這一階段的攻堅期，企業轉型升級、產業鏈優化構建、產業素質提升再造將是攻堅期的主要工作。

四、未來我國水禽產業要發揮品種資源優勢

2019年以來，中國農業科學院北京畜牧獸醫研究所與塞飛亞公司聯合培育的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中畜草原白羽肉鴨”配套系和與新希望六和聯合培育的“中新白羽肉鴨”配套系通過國家審定，標志著我國瘦肉型白羽肉鴨良種繁育體系基本成型，自主育種水平提升較快，種源基本自給自足。2019年，中畜草原白羽肉鴨祖代推廣量達10萬只，父母代推廣量達515萬只，商品代推廣量達8.24億只；中新白羽肉鴨祖代推廣量達7.5萬只，父母代推廣量達243萬只，商品代推廣量達3.87億只。這兩種白羽肉鴨商品代出欄量達12.11億只，占我國肉鴨出欄量43.68億只的27.7%，占我國瘦肉型白羽肉鴨出欄量33.04億只的36.7%。我國水禽消費市場規模大、潛力足、韌性強的基本特點沒有改變,消費市場長期穩定增長與加快轉型升級的發展態勢沒有改變。加快適應我國水禽產品消費升級需要的新品系培育任重而道遠。

五、水禽產業要發揮市場規模優勢

隨著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加快形成，我國水禽產業也將發生深刻變化。我國擁有世界最大的水禽產品消費群體，借助不斷創新的物流體系、零售體系、電商平臺，未來國內的市場容量和發展機會更大。2020年以來，我國出口的水禽產品中90%面向中國香港和澳門，加強對港澳地區水禽產品的市場調研，滿足港澳地區同胞的消費需求，具有重要的意義。

六、加強水禽統計監測工作

畜牧業統計監測工作是一項重要的基礎性工作，是各級畜牧獸醫部門制定和落實政策的基本支撐，是提高畜牧業監管能力的重要抓手。近年來，畜牧業統計監測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績，但水禽統計監測基本是空白，建議有關部門要站在行業發展全局的高度，充分認識水禽在畜產品中的重要地位，將其列入畜牧業統計監測體系。及時、準確、全面地反映水禽產業發展狀況，更好支撐畜牧業宏觀管理決策。

我國水禽產業擁有全球獨一無二的影響力和競爭力，加快水禽產業的高質量發展，不僅有助于建立產出高效、產品安全、肉類供應新體系，滿足國內和港澳地區人民群眾的優質特色畜產品需求，而且有助于提升水禽產業質量效益和競爭力，形成資源節約、環境友好、調控有效的高質量發展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