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光鮮

梅寒

錯過的東西要比得到的多

一位朋友，1977年生人，主任科員，有一妻一子，妻也在事業(yè)單位上班，子十八，今年剛剛考取國內一所知名大學，家里有房有車有存款。這算是鮮花開滿的成功人生了，他卻在四十余歲時躺進一片白菊之中。聽不見妻撕心裂肺的哭喊，看不到兒子痛得咬破的嘴唇，至于那已經倒在病榻上的白發(fā)父母，他更加顧不上了。

他患的是肝病，嚴重到需要換肝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可他等了一年多，也沒等到合適的肝源，只能在恐懼與不舍中撒手而去。“他不想死，太可憐了，他真的不舍得拋下身邊這一切……”他的同事滿是唏噓地說。

他生前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數年來對自己的生活方式絲毫不加約束，用他的話說就是他是極度放飛自我的人，抽煙、喝酒、熬夜、徹夜K歌……那時他年輕，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資本揮霍，所以，他聽不進任何人的勸。“他就是這樣把自己的肝糟蹋得完全失去了功能……”同事說起來還是很惋惜，但所有的心痛都無法挽回逝去的生命。

另一位朋友，與前面這位的活法大不相同。他出生在農村，父母均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就他一個寶貝兒子。他上了大學，讀了研究生，又在城里找了對象，成家立業(yè)。小伙子很要強，也很能干，上班第二年即頂著壓力在城里買了房。那雖是一座三線城市，但地段較好的房價也是6000元每平方米起步。因為這些年一直在供兒子讀書，家中也沒什么積蓄，父親遂與兒子商量，可不可以先買一套小戶型，等以后手頭有錢了，再換大一些的。小伙子一聽就不樂意了，不行，要一步到位。不光房一步到位，車也要一步到位，幾十萬元的車子也是貸款買的。

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小伙子從一個一窮二白的大學畢業(yè)生，搖身一變成了有房有車的“成功人士”。他回村、走親訪友、同學聚會，渾身光鮮，春風滿面，用他自己的話說：“人活一世就要瀟瀟灑灑，現在的年輕人哪個不講究提前消費啊！”

但瀟灑是有代價的。小伙子的父母為滿足兒子的“一步到位”，只得四處借錢，東拼西湊，為他湊足了房子與車子的首付款，接下來每月五六千元的月供只能由小伙子自己來承擔。2020年受疫情影響，小伙子所在的公司受到嚴重沖擊，莫說之前的獎金沒了，連基本工資都難發(fā)下來。小伙子的日子一下子陷入空前的恐懼中，他開始整夜失眠，擔心第二天一早醒來就會收到銀行的催款通知。在巨大的壓力下，小伙子的健康終于出了問題。

“這個社會對我們年輕人真的太不公平了，上有老，下有小，有如此沉重的房貸車貸要還，工作還朝不保夕……”面對小伙子的抱怨，我依舊同情不起來。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不也是小伙子自己一手造成的嗎？如果他量力而行，如果他平日里不是那么“瀟灑走一回”，即使有意外來臨，也不至于讓他無還手之力。

這樣的人在我們的身邊實在太多了。他們以追求詩意與放飛自我的名義，實際上做的卻是極為自私的事;他們在眾人的眼中過的是光鮮瀟灑的生活，背后卻背負著沉重的壓力。對于這些人，我只想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圖/劉剛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