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湯

于睿陽

那天，我帶著一身臭汗，滿臉通紅，如同一個剛參加完馬拉松長跑的選手，出現在家門口。

母親曾評價我：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一樣，即使大汗淋漓，也不曾停下來歇歇腳。而我經常一笑而過：在這個快節奏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風風火火。母親這次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責怪我，只是溫柔地看著我，摸了摸我被汗水浸濕的頭發，笑著說：“孩子，累了吧？去洗個澡，換身干凈衣服。”

等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發現桌上有我最愛吃的紅燒肉和醬燜雞翅，看得出是母親精心烹飪的，頓時讓我胃口大開。——嗯？桌角還有一碗湯——碗中有幾塊潔白如玉的豆腐和幾片碧綠的青菜，它們如同小河中的幾葉小舟，漂來，漂去。在一桌紅紅火火、轟轟烈烈的葷菜中，這一碗清湯，平淡無奇，略顯突兀。

我略顯疑惑地望著母親——她早就知道我不喜歡這種清湯寡水，可她今天為何要專門為我做這碗湯？母親和藹地摸了摸我的頭，微笑著說：“孩子，先吃飯，再喝湯。”我點了點頭。

我大口吃著大魚大肉，感覺有些油膩，母親似乎察覺我的不適，將湯碗端到了我的面前：“孩子，喝幾口湯吧！”我將碗接過來，眉頭皺了皺，順勢喝了一口。我驚愕了：剛剛的油膩與些許厭煩之感，蕩然無存，只留下滿嘴清香。對清湯的偏見與不屑消失殆盡，絲毫不剩了。

看著我滿足的表情，母親微笑說：“孩子，好喝嗎？人們當然喜歡吃大魚大肉，因為這些菜鮮香、肥美，而且十分解饞，讓人有滿足感。但是，過多的肉制品，會讓人產生油膩感，還很難消化。若要化解這種油膩，無須其他，只需一碗清湯便足以解膩。”母親頓了頓，接著說：“孩子，人生就像這一桌子菜。你如果過于追求那種快節奏的生活，你會越來越厭煩它，就像你剛剛那樣——所以，你需要一碗清湯，來安撫浮躁的心靈。孩子，你懂嗎？”

我一臉癡迷地望著母親。我的母親，她有兩大愛好：一是在靜謐的房間里干自己的事情，不想讓別人打擾;二是自己慢慢品茶，安靜地讀書。我曾經問過她為什么這么喜歡這兩件事，她只是笑笑。那時的我，還懵懂無知，老是理解不了。我想，我現在有些懂了！

有一些人，像母親一樣，喜歡過簡單平凡的生活，有條不紊地安排著自己的一切。看著母親的臉，我仿佛遇見了古代的高雅賢士，退隱山林，質樸清新，靜以修身。不驕，不躁，不慌，不忙，仿佛自己是一杯清茶，蘊含著世間萬物的真理。

我感謝命運，讓我遇見了我的母親;我也感謝我的母親，讓我遇見一碗清湯。我品嘗著淡淡的清香，從容前行，過一種悠然而豐盈的生活。

【老師評】

此文語言自然樸實，敘事節奏舒緩，心理描寫細膩，以小見大，一事一議。選材貼近生活，通過“我”吃過大魚大肉后品嘗到清香的體驗以及媽媽與“我”的交流，表達對生活的思考與感悟，字里行間流露出對媽媽的感激之情。“到家”“用餐”“喝湯”“交談”，起承轉合，行文脈絡清晰。在快節奏的當下生活中，小作者遇見一碗清湯，悟得“靜以修身”的人生智慧，難能可貴。

（指導教師：張占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