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赫茲的鯨

王雨書

1989年美國海軍在太平洋執(zhí)行潛艇監(jiān)測任務(wù)時，無意中監(jiān)聽到一頭52赫茲的鯨的叫聲。一般鯨類的叫聲是20赫茲左右，這意味著它可能是深海里唯一一頭這樣的鯨，唱著沒有同類理解的歌，呼喚著得不到回應(yīng)的伙伴。我們不同樣如此嗎？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著他人無法共鳴的世界、不被理解的行為，正如胡適所言：“你不能做我的詩，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

當(dāng)無用的、有用的信息如八爪魚一樣連接著世人，這個世界早已不缺少人云亦云的附和，亦不缺乏茫然空洞的雙眸，卻難聽到一聲振聾發(fā)聵的諍言，難尋到一雙異于世俗的慧眼。

所謂獨立思考，是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決心，是黃庭堅“我欲穿花尋路，復(fù)到白云深處”的不馴世俗，更是魯迅“只是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的話”的諄諄教誨。獨立思考，無論是對個人還是社會，都自有精神意義與價值。若無獨立思考，魯迅又如何能讓思想如長虹貫日，流光于天地之間;若青年一味盲從，五四運動又如何如驚雷乍起，撕裂開紫禁城近百年的昏暗。

“萬人都要將光熄滅，我一人獨將此火高高舉起。”海子如是說。

誠然，“獨立思考”應(yīng)是每個人前行的航標(biāo)，但在一個“眾人皆醉，世人皆濁”的時代里，“獨清”自是要承擔(dān)一份異于他人的污蔑與風(fēng)險。當(dāng)初布魯諾宣傳“日心說”卻被燒死于火刑架上。二十世紀(jì)，海子更是因?qū)@個世界的極度失望，在山海關(guān)結(jié)束了自己夢與詩的一生。

但，正如姜冰評海子：“思想的力量往往是思想者本人遠去很長一段時間后，才會被這個世界所感知。”獨立者，也許受人詰難，也許不知于時代，亦能成為精神不凡、靈魂不滅的一道光柱，在歷史的長河中尋找到知音。

正如逆旅，泄水平地，東西南北，各自成行。長路漫漫，與其困囿于他人口舌，不如挑揀大道獨行，于心不愧，于行不虧。

愿為一頭52赫茲的鯨，任它潮漲潮落，風(fēng)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