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痊愈后,社交受阻成為了最大的問題,感覺很難融入社會。工作、生活都經歷了‘大洗牌。”張林失落地說,“同事害怕、被客戶拒絕、影響出差行程安排,甚至連回公司總部進行工作匯報都成了難事。”
“康復之后,我的三觀都改變了,看淡了很多事情,現在覺得健康和家人的陪伴最重要。”澄澄(化名)感嘆道。
去年2月初,居住在四川省廣安市的澄澄與母親被確診為新冠肺炎。隨后,他的妻子也被確診。這給澄澄一家帶來了不小的沖擊,有些東西已經被永遠改變了。
“他看到我后,馬上往旁邊退了三步”
相比身體上輕微的后遺癥,澄澄感覺到,更深刻的變化發生在心理層面。他發現,母親變得不喜歡出門。即便是出門拿快遞或者買菜,回家都要頻繁消毒,用消毒液洗衣服、拖地。他自己也一直忍不住擔憂,身體里的抗體會不會消失,一旦消失會不會比其他人更容易感染。越是這樣想,他就會把自己防護得更嚴。
他們一家人亦不可避免地受到周圍人的“區別對待”。“我母親退休了,現在與朋友的接觸變得很少。她的朋友年紀都比較大了,可能也更加注意保護自己,很多人招呼都不愿意和她打了。”澄澄說。
相比母親,相熟的朋友不會提防著澄澄,反而是一些認識但并不熟識的人反應會比較大,比如不想和他坐在一桌吃飯。在解除隔離后的一個晚上,他出去散步遇到了一名同事,“我們當時有三四米的距離,他看到我后,馬上往旁邊退了三步”。
社交受阻成為了最大的問題
與澄澄相似的是,湖北省武漢市新冠肺炎康復者張林(化名)在重返工作崗位時,也發現一切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同事害怕、被客戶拒絕、影響出差行程安排,甚至連回公司總部進行工作匯報都成了難事。”
“這是我們新冠肺炎患者群體的普遍感受。”張林講述這幾個月經歷的“過山車”式生活后感慨道。痊愈后的新生活曾是每一名新冠肺炎患者所期盼的。但如今,他們中的大多數依舊生活在“后遺癥”中。
“不想被別人知道自己曾患過新冠肺炎。”“擔心被身邊的人認出來是我。”看到此前的病友因坦誠告知曾感染過新冠肺炎而遭受種種歧視后,新冠肺炎康復者們開始擔心起來。
“痊愈后,社交受阻成為了最大的問題,感覺很難融入社會。工作、生活都經歷了‘大洗牌。”張林失落地說,但即使會被冷眼相看,他仍認為“得過新冠肺炎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沒有什么不能說的,我不想隱瞞”。
在張林身邊的病友中,有不少康復者在找工作中吃了閉門羹甚至直接被解雇。“無論他們做了多少次核酸、多少次CT,開具了多少張健康證明,公司就是不敢讓他們去上班。有些人甚至在不知情下被公司調換崗位,少發甚至不發工資,直到他們主動離職。”張林說。
除了工作受到了影響,劉華(化名)發現以前大大咧咧的自己變得敏感了。去年7月,劉華乘坐高鐵從廣州回武漢。途中,列車長發現他是新冠肺炎康復者后,將他單獨安排在了另外一個座位上。“當時周圍的人聽到我是新冠肺炎康復者,瞬間都走開了。看到他們看我的眼神,我真的很難過。”劉華說。
“患新冠肺炎不是我們的錯,但經歷了新冠肺炎后也讓我收獲了許多不一樣的人生感悟。”劉華說,“我曾經還會因為小事和家人吵架,現在再也不會了。”
如何避免“二次傷害”
新冠肺炎康復者是否有傳染性?北京佑安醫院感染綜合科副主任醫師李侗說:“達到出院標準的康復者是符合解除隔離標準的,沒有傳染性。盡管有極少數復陽案例,但也沒發現有傳染性,公眾沒必要擔心。新冠肺炎康復者治愈后體內自帶抗體,這相當于接種了新冠疫苗。雖然不清楚可以獲得多久的免疫力,但是短期內肯定有保護,不會再感染,今后再感染概率也很低。”
中科院院士、北京大學第六醫院院長陸林表示,社會上一些人談“新冠”色變,排斥康復者,對其心理造成“二次傷害”。
“對于有心理困擾的人群來說,一個包容的社會環境尤其重要。”陸林說,應當加強相關科學知識的宣傳普及,幫助人們客觀認識新冠肺炎疫情及危害,減少因恐懼而盲目排斥新冠肺炎康復者的現象。還應不斷提升公眾精神衛生素養,降低對精神心理障礙的污名化,鼓勵人們主動尋求心理幫助。
陸林建議,社會應建立就業支持組織,幫助其回歸社會,逐步恢復他們的工作、生活及社會關系,這也有助于精神心理問題康復。(《華夏時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