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一大綱領第十一條缺失之謎

關于中共一大，國內至今沒有發現任何中文原始檔案文獻記載。僅有的兩份文獻，都是由外文翻譯過來的。其中最重要的是中共一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共15條。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沒有第十一條。這是怎么回事？

中共一大通過了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和決議。但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年來，這兩份重要文獻的原始中文版始終未曾找到。目前，我們看到的均譯自外文。另外，中共一大綱領共計15條。但奇怪的是，第十一條缺失。這是怎么回事？

問題的由來

目前，我們看到的中共一大綱領主要來自兩個版本：一是俄文版。1957年，蘇共中央把原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檔案移交給中央檔案館。其中，有俄文版的《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該件原藏于俄羅斯國家社會政治歷史檔案館（全宗514，目錄1，案卷13），為俄文打印件，共15條。其中有第十一條標號，但注明“遺漏——譯者”字樣，無具體內容;二是英文版。1960年，美國學者韋慕庭在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發現了中共一大代表陳公博的碩士論文《共產主義運動在中國》，附錄一為英文版《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經對照，該英文版與俄文版內容基本相同，僅具體文字稍有出入。同標為15條，其中第10條后直接為第12條，沒有第十一條。目前收錄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央檔案館編《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1冊中的《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譯自俄文版，在第十一條“遺漏——譯者”處另加注釋：“此處為俄文稿原注。”

由此引出《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第十一條缺失這一問題。從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起，陸續有學者關注研究過這一問題，但受檔案資料限制，至今未有大的突破。

關于中共一大綱領第十一條缺失原因的分析

對于中共一大綱領第十一條缺失的原因，學術界曾有過爭論，學者們的觀點綜合起來有以下四種：

一是“遺漏說”。來自俄文版中所加的注釋。因俄文版是先被發現的，且與后來發現的英文版無大的矛盾之處，部分學者采用俄文版所持的“遺漏”一說。

二是“技術錯誤說”。來自美國學者韋慕庭的揣測。韋慕庭在編陳公博所著的《共產主義運動在中國》時說：“在陳公博的譯文中沒有第十一條，究竟是遺漏了一條，還是從第十一條起寫錯了條數，這無法說。”在附錄一的注釋中，他又指出：“陳公博的稿本無第十一條，可能是他打印新的一頁時遺漏了，或在第十條以后排錯了。”這里的“遺漏”與“排錯”同屬技術錯誤的性質。

三是“刪除說”或“抹掉說”。作家葉永烈認為：“可能是第十一條引起了很大的爭議，付諸大會表決時被刪去。”另一種說法認為，在向共產國際匯報時擔心引起誤解和不快而有意刪除和抹掉。正如有學者撰文指出的：中共一大結束后，“由于某種原因，決定在向共產國際匯報之時，抹去第十一條，以‘遺漏為借口搪塞”。“有兩種可能性：一是黨綱草案一開始就沒有這一條，是排序時排錯了;二是草案中有，定稿時或翻譯時由于某種原因抹掉了。比較起來第二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四是“擱置說”。著名中共一大研究專家邵維正教授認為，極有可能中共一大綱領原來有第十一條，為具有較大爭議性的內容。但由于中共一大召開倉促、時間緊急、環境危險，代表們未能最終達成一致，因而被擱置。

第十一條缺失內容的推斷

在研究中共一大綱領時，學者們對中共一大綱領第十一條的內容，大致有以下五種推測：

一是關于黨的宣傳工作。理由是：從行文上看，第九條規定黨的地方委員會應設書記、財務委員、組織委員、宣傳委員;第十條是組織工作;第十二條是地方委員會的財務等要受監督;唯獨沒有專條談宣傳。這與中共一大后黨的實際工作情況不符。因此，這一條可能說的是黨的宣傳方針、計劃和政策，因為比較具體、秘密，所以不便公開。

二是有關中共和其他政黨關系。理由是：中共一大通過的決議指出：“對現有其他政黨應采取獨立的攻擊的政策。”但中共一大綱領中沒有專門的條款談這個問題。估計第十一條涉及的可能是這方面內容，后來被抹掉是因為，一年后黨制定了民主革命綱領，以后又和孫中山國民黨實行了聯合。這些都與中共一大時的認識不一致。為了不造成言行矛盾，故刪去也是有可能的。

三是有關中共和共產國際關系。理由是：中共初創時期，得到了共產國際的大力支持和幫助。按照共產國際的章程，各國共產黨都是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唯獨中共一大綱領寫的是“聯合第三國際”。這似乎與當時的慣例不符。中共一大綱領沒有類似的內容，可以解釋為是陳獨秀等人的獨立主張。但更大的可能是原有這樣的條款，后來被抹去了，以免成為帝國主義和軍閥政府攻擊的口實。

四是關于黨的經費。理由是：一般政黨章程都有關于黨費經費方面的規定，中共一大綱領以俄共（布）黨章等為參考，理應有類似的規定;陳獨秀等人當時堅持認為中國革命要靠自身力量，不能依賴共產國際的經濟支援。所以，第十一條只有是經費問題，同時涉及共產國際援助，才有抹掉的必要。上海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堅持此說法。

五是關于民主集中制。理由是：共產國際嚴格要求凡加入它的政黨都必須堅持民主集中制原則;中共一大綱領參照了1919年俄共（布）黨章遵循的民主集中制原則;介于地方組織和中央組織之間的第十一條理應是民主集中制。

總之，因為距離中共一大召開已百年，相關直接或間接當事人大都不在人世，越來越難以找到直接佐證材料。我們期待中共一大原始中文文獻的發現。同時，期待學術界加強中共一大研究，爭取在關于中共一大綱領第十一條缺失等相關問題上，早日有新的突破。

（水云間薦自《人民政協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