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妖魔化中國的源頭在哪里

從2018年美國對中國發動貿易戰開始，中美關系就一直是全世界矚目的焦點。2020年的新冠疫情和美國大選，更促使眾多美國政客甩鍋中國。美國人為何選擇貿易戰？美國妖魔化中國的源頭在哪里？

從2018年美國對中國發動貿易戰開始，中美關系就一直是全世界矚目的焦點。2020年的新冠疫情和美國大選，更促使眾多美國政客甩鍋中國。有人認為，這都該“歸功于”特立獨行的特朗普，也有人認為這是“文明沖突”的表現。美國人為何選擇貿易戰？美國妖魔化中國的源頭在哪里？要想回答這些問題，或許要回到中美最初相遇的時代。

中美相遇始于1784年，甚至在那之前，中國和美國這兩個相隔萬里的國家就已經發生了有趣的聯系，而這一切都要從茶葉說起。

中國茶葉與美國獨立運動

茶葉是怎么來到美國的？這要歸功于當時的大英帝國。英國人對紅茶有著近乎狂熱的愛好，這種愛好也隨著大英帝國的擴張影響了整個世界。

在英國推廣“茶文化”中扮演了關鍵角色的就是英國東印度公司。

歷史學家王元崇的新書《中美相遇：大國外交與晚清興衰（1784-1911）》中提到，這家公司于1698年成為對北美殖民地茶葉銷售中的唯一機構。

東印度公司會從中國廣州十三行買茶葉，然后運回英國，再通過北美的中間銷售商分銷到北美殖民地。因為課稅的緣故，茶葉在北美售價較高，于是各路走私販子如雨后春筍般興起。

1773年，英國國會允許財政吃緊的東印度公司不通過中間商，直接將茶葉販售北美。通常認為，正是這個決定引爆了美國獨立運動。《中美相遇》中指出，英國人其實沒有高價強買強賣茶葉，與之相反，東印度公司的直營茶葉比走私貨還要便宜。這看似是對北美消費者有利，但使得北美走私商們大為不滿，催生了著名的“波士頓傾茶事件”——“茶黨”扮成印第安人把東印度公司船上的中國茶葉全都扔進了海里，進而誘發了美國獨立革命。

從這個角度來說，對美國而言，和其他國家進行貿易戰具有深厚的歷史淵源，美國的獨立就直接源自貿易糾紛，而這種糾紛正是通過茶葉和太平洋彼岸的中國聯系了起來。

妖魔化茶葉與中國

伴隨著商人們的造反，一種頗為聳人聽聞的傳言出現了：茶葉是在中國的土地上種出來的，而中國是一個“可怕的東方專制主義國家”。經過中國那些苦力之手種出來的茶葉，復經東印度公司這種仗勢欺人的壟斷公司運到新英格蘭來，喝了這種茶，東方專制主義便會潛入北美殖民地居民的體內，攝走他們追求自由的靈魂，讓他們永久匍匐在英國君王的腳下，就像中國種茶的奴役匍匐于他們的專制皇帝腳下一樣。

在“波士頓傾茶事件”四天之后，《波士頓公報》發表的一篇報道說：“萊克星頓的愛國居民們欣慰地通知我們，他們在最近的一次集會上一致通過了反對消費任何種類的武夷山紅茶，無論是荷蘭還是英國進口的。為了表示他們的真誠，他們將鎮上的每一磅茶葉都收集起來，然后付之一炬。”

萊克星頓是1775年4月19日打響北美獨立革命第一槍的地方。然而也正是在槍響鬧革命的一年半以前，此鎮已經先一把火革了中國茶葉的命。“干掉”中國茶葉的過程，從制造陰謀論引發民眾恐慌，到使用“火刑”這種基督教傳統中用于“驅邪”的方式，都和這片北美大地上臭名昭著的1692年塞勒姆獵巫事件如出一轍。

關于茶葉的謠言還有許多更離譜的版本。1757年，有人提出喝茶會像土耳其人吸食鴉片那樣上癮，進而使男性喪失進取的精神特質。他們認為喝茶無疑會讓人變得越發陰柔軟弱，最后任人擺布。更有甚者，他們認為來自遙遠異域的茶葉說不準會帶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病菌，能將美國人一網打盡。

種種說法出現在了北美，而且恰恰出現在了殖民地開始風起云涌地對抗英國的過程中，是在北美獨立革命前夕社會中一股不可忽視的潮流。來自中國的茶葉，最終成了美國走向獨立的導火索。

不再可怕的茶葉

有趣的是，針對中國茶葉的攻擊似乎并沒有擴展到同樣來自中國的絲綢、瓷器等商品。

《中美相遇》中提到，就在1773年12月16日晚波士頓傾茶之前，一群就要在晚間行動的“茶黨”骨干還來到《波士頓公報》的發行者本杰明·伊茲的家里，用一只中國的海碗輪流喝了一圈朗姆酒，而這只海碗上清楚地印著中國人的生活圖景。

諷刺的是，瓷器的英文正是china（“中國”和“瓷器”的英文譯名），若說茶葉包含了“東方專制主義”“中國病菌”的話，這只活脫脫中國化身的碗怕是更加糟糕。

回想2020年的美國大選，盡管兩黨都不乏對中國的攻擊和妖魔化，但兩黨的競選道具，包括大量印有“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讓美國再次偉大”）的紅色帽子，很多都是中國制造。2021年1月6日，很多特朗普的支持者也正是戴著這些“中國制造”沖入美國國會大廈，開始了另一種“造反”。這似乎是1773年那只瓷碗的遙遠回聲。

然而， 1784年，美國剛贏得獨立戰爭的勝利，所有關于茶葉的奇怪言論頓時煙消云散。這種能帶來豐厚利潤的中國商品，又重新成了美國商人的心頭好。

1784年2月22日，新生的美國派出一艘名叫“中國皇后”號的帆船從紐約港啟程，前往中國廣州貿易，而貿易的大宗不是別的，恰恰是茶葉。茶葉重新回到了它的起點：資本、財富與國際貿易。中國通過茶葉間接參與了美國獨立之后，即將正式與美國相遇。

（澎湃新聞網202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