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尼卡
去取快遞,車棚小超市的夫妻倆正在用一個小電鍋煮火鍋吃。
報了取件碼后,男人推了推身邊的女人:“你動彈吧,我這兒不好出去。”
“你就是懶。”
女人一邊抱怨,一邊轉身去身后的貨架上找我的快遞。男人笑著沒說話,夾出滿滿一筷子肉,都放進了女人的碗里。
看我盯著他,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擺出一個“噓”的手勢。
我和老張說起這事兒,她擺擺手,說:“我最近耳朵邊天天都是這個音兒。”
老張最近在外拍片子,離自己家有點兒遠,索性住到了附近的姥姥家,順便多陪陪兩位老人。
老張她姥爺如今是貓頭鷹的作息—晚上不睡覺,中午睡不醒,每天雷打不動,看完《今日說法》就要在沙發上瞇一覺。姥爺說,要不是中午這一覺,自己早死了。他睡覺的時候,姥姥就成了最嚴厲的紀律委員,不管家里誰來,哪怕是天王老子,都得輕聲細語,走路聲音大了都要挨批。
老張毛手毛腳慣了,所以這幾天聽得最多的聲音就是姥姥的那句“噓”。
有天姥爺睡了不到一個鐘頭就起來去倒水喝。聽到身后咕咚咕咚的聲音,姥姥條件反射一般立刻轉身,面帶怒色地“噓”了一下,直等回過身后才反應過來,愣生生把自己逗樂了。
老張抱怨:“整天噓來噓去,中午連放屁都不敢肆意。”
“那你還不如回家。”
“不回,看我姥姥為了我姥爺噓來噓去,覺得特美。”
人類發明出“噓”這個動作,也許就是為了讓你在特定場合、特定環境下,不要說話,保持安靜,感受當下,迎接最洶涌而樸素的愛意。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