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 逸
在東北抗聯將領周保中1938年11月4日的日記中,有這樣一段文字:“我五軍關師長書范于西南遠征歸抵刁翎,半月前在三家方向擬渡過烏斯渾河,拂曉正渡之際,受日賊河東岸之伏兵襲擊。高麗民族解放有深久革命歷史之金世峰及婦女冷云(鄭XX)、楊秀珍等八人,悉行溺江捐軀……烏斯渾河畔牡丹江岸將來應有烈女標芳。”這短短的百余字,是記述“八女投江”這一抗聯歷史上悲壯一幕的最早的文字。
冷云,1915 年出生于黑龍江省樺川縣悅來鎮,乳名香芝,1931 年考入樺川縣立女子師范學校,立志為國為民而改名鄭志民。1931年9月18日,日本關東軍制造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短短數月便占領了整個東北。看到滿目瘡痍的家園,冷云意識到民族的危難,喜讀詩書的她毅然踏上了革命的道路。1934 年,她加入中國共產黨,在佳木斯等地秘密從事抗日活動。1936年,在悅來鎮小學任教。參加抗聯后,為避免牽連家人及掩護黨組織,化名冷云。
1937年8月,冷云與進步青年教師吉乃臣一起被黨組織秘密轉送到抗聯第五軍,受到了周保中熱情的歡迎。隨后,志同道合的兩人結為夫妻,并肩作戰。
1937 年冬,日本侵略者陸續增兵對東北抗聯進行“三江大討伐”。1938年5月,為了粉碎日本侵略者對東北抗日聯軍“聚而殲之”的陰謀,抗聯第二路軍的第四、第五軍開始了漫長的西征路。這是東北抗聯斗爭最困難的時期。冷云強忍丈夫犧牲的巨大悲慟,告別剛剛出生兩個月的女兒,隨部隊西征,任抗聯第二路軍第五軍婦女團政治指導員。在西征過程中,冷云帶領婦女團的戰士們跋山涉水、英勇作戰。看到戰友們犧牲于敵人的槍口下,犧牲于寒冷、饑餓、疾病、勞累的侵襲中,婦女團的戰士們都沒有退縮。一路慘烈鏖戰,至1938年9月底,婦女團血灑征程,只剩下了指導員冷云等八名戰士。
1938 年10 月上旬,婦女團隨隊在烏斯渾河渡口與日偽軍展開激戰。已行至河邊準備渡河的婦女團八名戰士,為掩護大部隊突圍,在冷云的率領下主動開槍射向敵人,以吸引日偽軍火力。被敵人圍困于河邊的八名女戰士,在背水作戰至彈盡援絕的情況下,面對日偽軍勸降的嚎叫,她們毅然決然地選擇為國捐軀,寧死不降。冷云堅定地對大家說:“同志們,我們是共產黨員、抗聯戰士,寧死也不做俘虜!為祖國的解放而戰死,是我們最大的光榮!”
她們毀掉槍支,挽臂涉入烏斯渾河,高唱著《國際歌》,集體沉江,壯烈殉國。犧牲時,她們中年齡最大的冷云23 歲,最小的王惠民才13 歲。她們的生命在“八女投江”的悲壯中燦爛定格,永遠停留在鮮花般燦爛的年齡。
如今的烏斯渾河畔,一座紀念碑矗立于天地間,碑的正面題刻著八個大字:“八女英魂,光照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