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浩蕩天地間

清代名臣于成龍45 歲出任廣西羅城知縣，68歲在兩江總督任上終老，一生為官23 年，清廉自持、甘守清貧，激濁揚清、屢著奇勛，勤政為民、多行善政，以卓著的政績和廉潔刻苦的一生，三次被舉“卓異”，堪稱一代楷模，百姓稱其為“于青菜”“于糠粥”，康熙譽其為“古今廉吏第一”“天下廉吏第一”，其清廉事跡及思想對后世影響深遠。

習近平總書記兩次視察山西時都提到于成龍，他強調要重視做好包括于成龍、裴氏家族等在內的廉政文化資源挖掘弘揚工作。他還說，于成龍為官時定下《示親民官自省六戒》，要求“各級領導班子和領導干部要以身示范樹立清風正氣，帶頭以顯規則破除潛規則，以正能量抑制負能量，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堅決反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旗幟鮮明同各種不正之風做斗爭”。

為了更加深入了解于成龍的成長軌跡、為官理念和清廉思想的成因，以及呂梁市紀委監委在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視察山西重要講話重要指示，在統籌推進于成龍廉政文化教育基地建設、一體推進“三不”反腐機制特別是“不想腐”工作的落實情況，本刊記者實地走訪了其出生成長地呂梁。

一

初冬季節，呂梁山上寒意漸濃。

在柳林縣城東北10 公里處的大山腹地，是于成龍祖籍地于家溝村。這里歷史悠久，民風淳樸，環境幽美，村內有奇特的石崖石溝景觀。在于家溝村口文化墻前，駐村第一書記楊璞從“于淵奉母”的故事講起，向我們介紹于家溝于氏家族的歷史文化沿襲脈絡及當前于家溝廉政文化建設情況。

明景泰年間，于家溝于氏家族先后走出了以于淵、于坦父子為代表的一批能官廉吏。于淵是于家溝于氏家族第四代，曾任河南永寧、盧氏縣令。他關愛民生，興修水利，維護治安，奏免勞役，聲績甚著，近60 歲時，因老母親年邁，辭官告歸奉親教子。“于淵奉母”的故事至今在于家溝廣為流傳，這是于氏先祖對其族規家訓中“勤耕讀、孝鄉里”的躬行實踐。其子孫后代也多以行孝鄉里、博施濟眾而聞名周邊，受人稱頌。于淵回鄉后不久，其第四子于坦中明景泰甲戌科進士，弘治朝累官至大中丞巡撫。于淵、于坦父子二人出仕為官，促成了于氏家族由普通農家到官宦世家的大轉折。

明嘉靖二十年至隆慶元年（即1541-1567 年），石州曾兩度遭受蒙古俺達之亂，在此期間石州城及周邊動蕩不安，特別是隆慶之禍“城破，十室九空”，因“石”“失”諧音，石州從此改名為永寧州。于坦曾孫于素（于成龍高祖）一脈在此時被迫遷居至石州北鄉北武當山的今方山縣來堡村。待到情勢穩定后，來堡于氏后人經常回鄉祭祖，亦綿延先祖在安國寺的功德。至今，于家溝還流傳著于成龍幼時回鄉讀私塾和長大后在村里設館授徒的逸事。

于成龍祖籍地柳林縣于家溝村

于氏歷來家族興旺，富有結余，多建廟宇。現今，于家溝仍保留有明清真武廟、天地廟等共十座廟宇及鐘樓、鼓樓、古戲臺，還有于氏私塾、于家祖墳和祠堂、清代榨油坊等，并傳承著“祭魚拜龍”“文昌秧歌”等非物質文化遺產。

近年來，于家溝村以“廉吏祖籍地，靈秀于家溝”為發展目標，先后建起“廉政園”“黨員干部廉政教育培訓基地”“成龍文化廣場”，修復了“成龍大橋”“成龍古道”“文昌廟”“鐘鼓樓”等建筑。依托廉吏祖籍地和廉政教育基地，有部分單位、支部在此舉行黨員活動日，參觀于成龍廉政文化家風建設，村支兩委干部進行廉政教育等。2019 年9 月27 日，在于家溝開展了紀念于成龍誕辰402 周年暨于氏家風文化節活動，成立了“于氏家風文化研究會”，將有助于進一步挖掘和弘揚以“勤耕讀、尚節儉、循法理、孝鄉里、廉仕吏、存仁德”為核心的于氏家風文化，將于氏家風與建設美麗鄉村相結合，建設具有政治及社會教育功能的于氏家風文化教育園。

“成龍古道”就是從于家溝到于成龍曾經的讀書地安國寺的道路，途經梁家山國營林場天然林保護區，直線距離僅幾公里。兩地歷來有古道相通，沿線一帶群峰相擁、草木繁茂、鳥語花香，每到深秋時節，層林盡染，色彩斑斕，風光無限，如今已成為廉吏家風尋根溯源游的精品線路。未來，利用柳林梁家山林場和王老婆山生態區的森林資源優勢，在該片區域建設以“于成龍文化”為主題的國家級森林地質公園，使之與方山縣相關紀念地一脈相承，共同打造呂梁于成龍故里廉政文化品牌。

二

方山縣來堡村位于北武當山腳下，于成龍在這里出生并度過他的少年、青年時代。目前，在方山縣境內發現于氏文物82 件，征集有關于成龍民間故事和佳話100 多篇，保存有于成龍故居、家祠、墓地等重要遺址。于成龍清正廉潔的事跡至今仍在方山和呂梁一代民間盛傳。來到方山，我們直奔于成龍故居、墓地和于成龍廉政文化園參觀走訪，實地感受一代廉吏的忠義節烈。

于成龍故居依山而建，窯洞形制，是由其父親于時煌祖屋、兄長于化龍宅院和于成龍宅院依東向西依次排列的三處獨立院落。院內主要陳列了于成龍及其家人的生活用品、生產用具，東西廂房設有豆腐坊、油坊、醋坊等，還原了于成龍當時讀書和勞動場景等。修繕后的于成龍故居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市級廉政教育基地，2019 年被列入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單。

于成龍的父親于時煌是個讀書人，專攻儒學，勤于理學，科舉無望后捐了個小官便在家鄉隱居。他治家甚嚴，善于農耕與經營。正是在這里，于成龍幼承庭訓，耕讀習武，與兄長相互扶持，度過了他遠赴羅城上任前的四十多年歲月。

于成龍出生地方山縣來堡村

據《永寧州志》記載：方山一帶山區“氣候寒多而燠少，習俗簡樸，民多質魯，勤于農業，拙于服賈。衣冠文物，饒有古風”。于成龍出生在一個官宦鄉紳之家，但到其父親這一輩時，家道逐漸衰落。據方山老百姓常說的“貴人遭磨難，于成龍砍過碳”可以知道，于成龍早年參與了農耕生產和家族作坊的管理。經過多年勞動生活的歷練，于成龍更能體味到老百姓生活的不易。在二十多年仕途生涯中，于成龍始終過著一種類似出家修行的清苦生活。在羅城連任六年多，離任時竟連路費也沒有。黃州八年，他赴福建任職時僅有被褥一床，朝衣一襲，沿途以蘿卜為干糧。在富甲天下的江南做官時，于成龍仍然是布衣蔬食，被江南民眾稱為“于青菜”。他不僅不貪取不義之財，而且經常捐出俸銀用于扶弱濟貧。于成龍之所以能夠做到為官清廉、體察民苦，敢于為民伸張正義，這都與家鄉方山當地質樸、敦厚、勤儉的社會風氣，乃至于氏家族“勤耕讀、儉居家、廉侍吏”家風影響分不開。

也是從這里，于成龍典田賣屋，拜別家人，開始踏上仕途，踐行他“此行不以溫飽為志，誓勿昧天理良心”的從政誓言，臨行時告誡長子于廷翼：“從此以后，我在外做官，管不了你們；你好好治家，也不用想念我了。”

康熙二十三年（1684 年），于成龍積勞成疾，卒于兩江總督任上。于成龍去世的消息傳開后，江寧城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當一批文武官員趕到總督官署中為他料理后事時，據陳廷敬記載：“皆見床頭敝笥中唯綈袍一襲、靴帶二事，堂后瓦甕中粗米數斗、鹽豉數器而已，無不慟哭失聲。”江寧城的老百姓采取“巷哭”“罷市”等哀悼方式，自發大規模悼念于成龍。康熙皇帝譽其為“天下廉吏第一”，謚號“清端”，并親自撰寫一篇碑文和兩篇祭文，稱贊其品德“樸直”，做官做事“忠勤”，最大優點“廉潔”，隆重安葬在今方山縣峪口鎮橫泉村。并于康熙四十二年御書“高行清粹”匾額、康熙四十六年題寫對聯“歷仕甘棠隨地蔭，兩江清節至今傳”給予褒獎。

于成龍生前以清廉節儉著稱，但死后卻以國葬之規格榮耀全國。其墓葬獨特之處在于，建筑材料用的是瓷碗、白灰和松香，寓意為于公“一世清白”，將“流芳萬古”，瓷碗則表示“挽留”之意，其建筑審美風格也代表了當時最高的藝術水準。一向推崇節儉治國的康熙皇帝之所以一再褒揚于成龍，并予以厚葬，其深刻用意是通過重視廉政建設、樹立廉政典型以期百官效法，也因此清朝前期才培育了一大批以于成龍為表率的清官廉吏，才使吏治清明、民生安樂，開創了中國封建社會著名的“康乾盛世”。

為了全面展開研究于成龍、宣傳于成龍、學習于成龍等各項工作，方山縣就如何挖掘廉吏于成龍優秀傳統廉政文化基因，用以涵養黨內政治文化，培厚政治生態土壤，組織相關人員召開于成龍廉政文化研究座談會，將集中力量、保障經費，大力宣傳于成龍的官品、于成龍的作為、于成龍的業績。同時深入學習于成龍的廉與能，公與為，采取切實可行、行之有效的辦法和舉措，推進于成龍廉政文化研究各項工作落實落細。

三

在呂梁市離石區西南處的烏崖山麓上，驅車幾經拐彎爬坡后，我們來到坐落在群山環抱中的安國寺。雪后的安國寺清幽寂靜，一如于公一世清白的品行。

安國寺創建于唐貞觀十一年，是一處集自然景觀、人文景觀、古寺院建筑、古城堡建筑為一體的文物旅游景區，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于成龍出仕前在安國寺讀書勵志六載。于成龍在寺中，除了刻苦攻讀儒家經典，積極地準備科舉外，也翻閱了很多佛教經典，結交了很多朋友一起談經論道，形成了儒道佛多學科融會貫通的知識體系。寺院中晨鐘暮鼓，清凈素齋，也讓出身于官宦之家的于成龍得到了一種全新的體驗，為日后的儉樸生活打下了基礎。于成龍讀書時住的房子，后世稱為“于成龍讀書樓”，現保存完好。除此之外，安國寺還完整保存著于清端公祠、于中丞公生祠、萊公別墅等與于成龍相關的古建筑。

據碑文記載，于氏家族的于坦曾經是安國寺的“大護法”，此后，于氏家族幾代人都曾在此捐修護法，安國寺幾乎成了于氏的家廟。在捐資建廟的同時，于氏家族也熱衷于修橋補路、撫恤孤貧、賑濟災荒等公益事業。所謂“積善之家，必有余慶”。

2020 年7 月16 日，離石區于成龍廉政文化教育基地揭牌開放。離石區圍繞厚植“不想腐”的文化土壤，用于成龍堅持反腐倡廉、嚴于律己、率先垂范的教育價值，賦予展館文化內涵和思想靈魂，把于成龍廉政文化教育基地打造成為全市廉政教育的主陣地。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我們依次參觀了“家風家教館”“個人修為館”“吏治清明館”“廉能業績館”“從嚴治黨館”“警鐘長鳴館”六大展館，一幅幅圖片、一段段文字、一件件實物，在聲光電多媒體技術的演繹下，生動展現了于成龍清廉為民、蕩氣回腸的一生。自開館以來，先后有省內外各級各部門黨員干部3000 多人來此接受教育，感受于成龍的不忘“讀書初志”、牢記“天理良心”的清廉思想和為官之道，用以涵養黨內政治生態。

法安天下，德潤人心。全面從嚴治黨越往深處推進，越需要觸動靈魂發生化學反應，越需要廉潔文化浸潤滋養。近年來，呂梁市深入挖掘廉吏于成龍廉政資源，充分弘揚傳承廉潔文化，堅持柳林祖籍、方山出生、離石成長統籌謀劃、一體推進“天下第一廉吏”于成龍廉政文化教育基地建設，先后組織拍攝微電影《天下第一廉吏于成龍》，編纂《于成龍廉政故事》《于氏族規家訓》等清廉文藝作品，譜寫《于成龍》歌曲，建成離石安國寺于成龍廉政教育基地，制作于成龍廉政教育基地布展VR 網上展館，努力讓廣大黨員干部在潤物無聲、潛移默化中陶冶情操、接受教育，逐步實現從不敢腐、不能腐向不想腐的境界升華，讓清正廉潔成為呂梁黨員干部的歷史傳承。

于成龍出仕前讀書地呂梁市離石區安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