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偉

清乾隆年間,一場大旱襲擊了淀山湖鎮(zhèn)。從初夏開始,八十一天沒下一滴雨。鎮(zhèn)郊神龍廟中住持慧空借機蠱稱,是百姓們沒侍候好龍王,龍王才震怒不下雨,現(xiàn)要收錢買祭品孝敬龍王爺。
聽聞又要捐香火錢,百姓們敢怒不敢言,只能掏錢往神龍廟送,龍王爺誰敢得罪?有位名叫郁世鴻的少年這時跳將出來。郁世鴻年方十二,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少年老成,聰睿剛烈。平時郁世鴻書不離眼,拳不離手,文韜武略高于同齡人,私塾中的學生都聽命于他。
郁世鴻怒氣沖沖地帶著同學們從私塾趕到神龍廟,一腳就把三尺長的木雕龍王爺神像踢倒,指著正在收取香火錢的慧空說道:“現(xiàn)在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受著災荒的困擾,你不想他法救助百姓,卻說要捐香火錢,分明是借機斂財,你不配在這廟里當和尚做住持。”
慧空把神像扶起,嘴中念叨:“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罪過啊!”
見慧空如此作態(tài),郁世鴻把龍王爺神像從他手中奪下,轉身向淀山湖邊跑,到了湖邊,郁世鴻舉起神像便往湖泥中摔,然后對著火爐一樣的天空高喊:“蒼天你聽著,如真有龍王,那么龍王爺你聽著,三日后不下雨我便把你的神位燒了,有什么罪我來頂,有什么過我來擔!”
看龍王爺神像被扔入湖中,追至湖邊的慧空一個躍身撲入將要被曬干的湖泥中,小心地把神像抱住,對著郁世鴻說道:“阿彌陀佛,佛法無邊!你不怕龍王爺懲治嗎?”
郁世鴻哈哈大笑:“龍王爺,龍王爺在哪兒呢?讓他來找我,我才不怕呢!”說完,郁世鴻領著孩子們揚長而去。
慧空抱著神像剛從湖泥中爬起,湖上空揚起一陣黑青色的怪風,怪風中閃出一個青黑色的身影。看到那身影,慧空倒地便磕:“龍王爺,龍王爺請息怒,這都是無知小兒造的孽,我即刻便回神龍廟為你正位。”
“嘩啦啦”一聲巨響,空中顯現(xiàn)出一條巨大的黑龍,張牙舞爪地游于云端之上:“慧空,我立神像,受百姓供奉,是欲讓你替我善待四方百姓。而今你卻違背佛心,侵吞香火錢。正是因你妄自貪婪,才令我受郁家小兒戲弄,踢我神像,扔我于湖中,把我當木偶玩耍,滅我龍族威嚴,致我受龍庭兄弟恥笑,此仇不報我難以在龍庭立足矣!”
龍王如此言辭,慧空嚇得磕頭不止:“龍王饒命!小的是讓財欲迷了心竅,請龍王息怒,小的立即回廟焚香。”
龍王收起龍身變成人形從云端下來,言道:“起來吧!念你在此守我神像五十余年,本王也就不重罰,回去幫我把神像正位,把那些不義之財歸還百姓,本王要去會會那郁家小兒。”
第二天,經(jīng)學生們口傳,郁世鴻怒闖神龍廟的事傳遍整個淀山湖。鎮(zhèn)長帶領手下來到郁家看望郁世鴻。郁世鴻的父母驚慌失措:“世鴻,你得罪的可是龍王爺,你會害了我們全家啊!”
郁世鴻鎮(zhèn)定地說:“你們別緊張,百姓們年年進奉神龍廟,待龍王爺實是不薄,為何慧空還要說對龍王爺孝敬不夠,這不是苛刻我們是什么?我郁世鴻只是伸張正義。”
聽完郁世鴻的話,大伙兒鼓起掌來,哇!世鴻坦然自若,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這時,郁家院中進來一身材高大威武的青年男子,他微笑著向郁世鴻拱手作揖:“郁公子好,在下今日趕腳前往城郡,路邊聽聞郁公子因龍王不下雨而怒摔龍王神像,在下佩服。公子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膽識,世間少有。聞聽公子文武雙全,在下愿與公子切磋。”
郁世鴻微笑著說:“好啊!您是客,就請您出題吧,文武都行,我奉陪。”
看到郁世鴻信心百倍,青年揚眉,說道:“那么我就用文的,請郁公子猜猜,我是哪里人士?我姓甚名誰?”
猜名字,怎么猜啊?他只是過路客啊!大伙兒都緊張起來,鎮(zhèn)長也為郁世鴻捏了一把汗。
郁世鴻上下打量對方,拱手作揖,請公子慢慢聽來:“騰云駕霧非等閑,施恩布雨在人間;家有珠寶尋常事,統(tǒng)領兵將皆海鮮。”言罷,郁世鴻抬眼看向對方:“公子,我猜對了吧?”
聞聽那四句詩,青年男子身體一怔,他站在原地,然后低沉地說:“你果然厲害,竟然看出我的身份,現(xiàn)在我們就來武的。”說到這兒,青年男子揮手劈向郁世鴻,郁世鴻沒等他手劈來,已一躍而起,跳到院中槐樹枝頭,對著他高聲大喊:“龍王,你輸了,為何不服輸?竟然想襲擊我,你這品性如何統(tǒng)領你們龍族,我看你還是重新修行去吧!”
大伙兒一聽郁世鴻叫龍王,嚇得紛紛向四處躲避。龍王!不得了,龍王來了!
見郁世鴻把自己身份戳穿,青年男子雙手張開往空中一躍,“嘩啦啦!”一聲巨響,一片烏云翻卷,空中顯現(xiàn)出一條巨大的黑龍,張牙舞爪地游于云端之上。郁世鴻看到黑龍出現(xiàn),不慌不忙地朝黑龍喊道:“龍王,甭以為原形現(xiàn)出我就怕你,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就是告到天庭,你也不會贏我。”
啊呀呀!氣死我也!黑龍張開前爪撲向郁世鴻,郁世鴻橫向一躍,躲過龍爪,然后轉身躍向龍頭,雙腳分開,一下子就騎上龍頭,雙腿夾緊龍脖,舉起雙拳拼力向龍頭兩側捶去。少年蠻力,雙拳重打,黑龍的頭暈眩起來,在云端上下翻滾,龍尾亂掃。“轟隆隆,轟隆隆”,空中烏云滾滾,郁世鴻欣喜,啊呀!看來快要下雨了。哪知道他一分神,黑龍一個側身,龍爪一伸就把他抓住了。“哈哈哈,郁世鴻,現(xiàn)在就是你的死期。”黑龍說完,就想把掙扎著的郁世鴻往地上扔。
黑龍把郁世鴻舉至半空,忽然間,他耳邊響起一個輕軟的女聲:“老龍休得盲動,郁世鴻乃文昌星轉世,后將狀元及第,輔助朝廷建功立業(yè),你不可傷他身,本尊命你就此收手,下雨救災。”
原來他是觀世音菩薩護著的文昌星君,怪不得有如此聰明才智。想到這兒,黑龍收爪,把郁世鴻輕放地上,對著他作揖:“小神童,在下受教了。”說完,黑龍躍出郁家院落,單爪向神龍廟一揮,平地一陣狂風大作,神龍廟立時消失不見。
烏云散去,大伙兒紛紛跑出來,圍著郁世鴻問長問短。郁世鴻對鎮(zhèn)長耳語:“龍王爺自作聰明,以為化成人形我就認不出,其實他變了形,但身上那股水腥味我還是嗅到了,獸就是獸,休想與我們人類的聰慧相提并論。”
聽完郁世鴻的話,鎮(zhèn)長哈哈笑出聲:“啊!世鴻,你真神,竟然識破青年男子是龍王變化而來。如今看來,龍王不好意思再待在淀山湖,所以和廟一起消失了。真有意思,世鴻,你是神童,不,是極品少年!”
鎮(zhèn)長言辭剛完,天空中雷電交加,頃刻便大雨滂沱。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2020.8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