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興紅
我與“朋友”的結緣,始于一起案件的發生。
“朋友”四十出頭,兩年前妻子丟下十六七歲的女兒,跟他離婚改嫁了,自此“朋友”每天都郁郁寡歡。2019年春天的一個晚上,“朋友”突然情緒狂躁,暴打一同吃飯的父親,其父只能逃出家門尋求幫助。鄰居劉奶奶見“朋友”追打其父,忙上來勸阻,誰知“朋友”竟然揪住劉奶奶就打。
派出所接到報警后,民警立即趕到現場。面對全副武裝的民警,“朋友”一點也沒有畏懼,依然很囂張。民警只好通過強制手段將“朋友”傳喚到派出所。
詢問了半夜,“朋友”仍是那樣的狂躁,一點平靜下來的跡象也沒有。這時我們才發覺“朋友”的神情異常,忙將“朋友”送往精神病醫院,檢查得知精神疾病發作,需要住院治療。由于來得太急,都沒有想到需要住院。為防止“朋友”引發新的事端,我和村里的網格長做擔保,讓他住進了醫院。
“朋友”家境并不寬裕,數千元的住院費怎么解決?我和網格長將“朋友”的情況向網格中心作了匯報,得到了領導的重視和關心,民政部門及時幫我們解決了難題。
“朋友”出院了,恢復得還可以。我作為社區民警,時刻關注著他。在將他列管后,及時到他家中回訪。“朋友”的父親向我們訴說著家中的難處,我和網格員做出了幫扶的承諾。我送上自己的社區工作名片,與“朋友”互換了手機號碼。“我們是朋友了,你安心治療,有困難可以隨時打我的電話。”“朋友”鄭重地將我的名片收好,拉著我的手連聲說好。從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信任。
即將夏收了,我放不下“朋友”,便利用宣傳“雙禁”的機會,在網格員的陪同下,來到“朋友”家。家門虛掩著,喊了幾聲沒人應。鄰居悄悄地指指:“在家里呢,整天不出門。”推開東房門,“朋友”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見是我們,忙睡眼惺忪、跌跌撞撞地起來。我給“朋友”的父親打電話,他從地里趕回來,嘆著氣說道:“真是沒辦法,這么忙的季節,他整天躺在床上,我們也勸不動。”我擔心“朋友”舊病復發,忙問:“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他吃飯了嗎?”“朋友”的父親失望地說:“現在地里的活還忙不過來,誰還顧得上他。”“朋友”自己解釋說:“晚上睡不著,白天又不想起。整天胡思亂想,不想吃飯,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朋友,你見外了。既然我們是“朋友”,有什么困難就應該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你怎么能這么自暴自棄呢?”我的真誠得到了“朋友”的回應。“醫院配的藥馬上就要吃完了,又借不到錢買藥。”我勸他:“藥不能停,有困難我們一起想辦法。你要振作起來,年輕力壯的,正是做事的年齡,怎么可以完全依賴別人。你的父親也老了,需要你關心照顧,你不能躺在床上萎靡不振。這樣下去,對你的女兒也有影響。你要找力所能及的事干,這樣不僅可以養活自己,也可以舒緩情緒,省得七思八想。”我的一番話再次點燃了“朋友”的希望之火。
我將“朋友”的窘境向網格中心作了匯報,請村網格長幫助“朋友”起草了一份申請,領導很快批了800元。可這筆錢通過銀行到“朋友”的賬戶需要一定的時間,“朋友”吃藥不能耽擱。我請網格長墊付給“朋友”,解決了“朋友”吃藥的燃眉之急。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怎么才能讓“朋友”擺脫困境,振作起來?我與網格長協商,能不能在村里找個事讓“朋友”先做起來,讓他自力更生。網格長知道“朋友”的難處,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決定讓他做村里的“雙禁”宣傳員。
“朋友”戴上紅袖章,騎上電動車,在田間地頭巡查,做事很認真,情緒也開朗了很多。可這畢竟是個季節活。我又聯系了幾家企業,想推薦“朋友”去打工,可人家聽到“朋友”的情況都婉言拒絕了。我理解企業的難處,同時又擔心“朋友”的生活。
“朋友”知道我關心他,把我當成了知心“朋友”,經常打電話向我匯報他的工作、生活及想法。我一邊為他高興,一邊又激勵他要繼續加油。有時深更半夜也會打來電話,有幾次我想提醒他,打電話不能干擾別人休息。但我最終沒有說出口,我知道聊天可以幫助他舒緩情緒。
一天,“朋友”興奮地告訴我,網格長將他介紹在供電的施工單位做事。我說:“這很好,過幾天我去看你。”
我到村里入戶調查,特地來到“朋友”家中。“朋友”不在家,他的父親接待了我和網格長。從他父親的臉上,我看到了欣慰。我打電話給“朋友”,他激動地告訴我:“這個工作我很喜歡,這個月的工資發下來了,不到5000元,吃藥、吃飯足足有余。我想通了,情緒也轉好了。謝謝你們的關心。”
看到“朋友”振作起來,重新過上正常的生活,說實在的我很高興,也很有成就感。我對“朋友”說:“我們永遠是 ‘朋友,有困難還是記得打電話給我。”
(作者系江蘇省興化市公安局永豐派出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