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蘆 有心事

沐一初

提問：印象最深的一個小攤販是什么？和你們之間有沒有什么新奇、好玩、有趣、感動的故事呢？

初晨大人：我們學校的校門口有一個攤位叫“大姨烤串”，周末晚上補完課，我總會買一根1.5元的烤面腸。她早已熟識我，只需一句“老樣子”，就知道把攤位上烤好的面腸熱一下便遞過來，這是我們之間的默契。

后來我轉學了，我走到她身旁說了一句“阿姨還是老樣子”，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手伸向了攤位旁邊的面腸，我看著眼前遞過來的面腸，想著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變的。

Zero：印象最深的一個攤販是高中學校門口賣皮蛋瘦肉粥和炒粉絲的。老爺爺家的生意冷冷清清，生活對他并不好，他的兒子結婚后基本上跟他斷了聯系，妻子也離開他了。他視力也不太好，醫生讓他動手術，因為手術費，他也沒去。大學有次回去，在另外一個學校附近看到他開著三輪車出攤賣早點，旁邊跟著他妻子，希望生活能對他好一點兒吧！

學校門口的那棵大樹旁邊就是糖葫蘆小攤兒的位置。賣糖葫蘆的是一位大叔，他的手藝很好，所有的山楂都是無籽的。我從高一開始，每周日下午都會在他這里買一根糖葫蘆吃。

關于糖葫蘆的心事要從去年秋天我和上官成為同桌說起。我和上官的數學單科成績一直都是班里的前兩名，所以從高一開始，我們兩個就在數學上明里暗里地較著勁兒。我們成為同桌的那天他就向我宣戰了，他說：“我們打個賭吧，這學期每周五的數學小測，分數低的那個每周日給對方買一根糖葫蘆，怎么樣？”

我本來就喜歡吃糖葫蘆，再加上我也想比他更厲害，于是就積極應戰了。但沒想到打賭開始后，我給他買了三周的糖葫蘆，連賣糖葫蘆的大叔都笑嘻嘻地問我：“小姑娘這是處對象了啊？以前都是買一根的，怎么這幾個星期你都是買兩根了呢？”

回到班里，我咬牙切齒地把糖葫蘆塞到上官的手里，還假裝很氣勢地說：“哼，下周買糖葫蘆的人一定是你！”其實心里一點兒底都沒有。上官慢悠悠地撕開糖葫蘆的紙袋，看著我說：“本來我一開始就做好了要給你買糖葫蘆的準備，但沒想到你每次都比我少兩分，搞得我只能吃你買的糖葫蘆，多不好意思。”

雖然我和上官是對手，但他卻絲毫不小氣，平時不但把他的做題方法分享給我，還會指出我不好的學習習慣。慢慢地我發現他確實很厲害，輸給他一點兒也不丟臉。所以后來我在買糖葫蘆的時候都有點兒心甘情愿了，畢竟他幫了我那么多。

我吃到上官買的那根冰糖葫蘆是在初雪那天。那天的雪紛紛揚揚的，下午下課后上官拉著我去學校門口，我表示抗議：“為什么我買糖葫蘆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去，你買的時候卻要我陪著你去呢？”他抓著我胳膊的手又緊了緊：“我沒買過糖葫蘆，不知道怎么選又大又好的。”

糖葫蘆大叔看著我和他一起出現在小攤兒前的時候，眼神立馬變得八卦起來，我心虛地看看這里看看那里。上官把我推到他前面讓我選糖葫蘆，大叔笑瞇瞇的，表情好像在說：“原來你喜歡的男孩就是他呀。”

我接過糖葫蘆轉身給上官，白色的雪在我們的頭頂紛紛落著，四處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清亮，鼻頭被凍得紅紅的。就是在那天，少女的心事在雪里開了花。

上官把我往旁邊拽了拽，說：“你最好下一次分數還超過我，到時候會有更好吃的糖葫蘆。”從此，冰糖葫蘆也有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