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吳
你們知道地球上的哪種植物注定孤獨一生嗎?答案就是我——是樺木科、鵝耳櫪屬的喬木植物,普陀鵝耳櫪!提起我的遭遇,那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總之一句話,因為種種原因,家族成員的數量在急劇減少,如今只剩下了我自己,孤獨地生長在佛頂山慧濟寺西側,成了名副其實的“地球獨子”。
200多歲高齡的我,是一棵有心事的樹。
高大而美麗,卻滿腹傷心
我高大而蓊郁,約14米高,直徑約60厘米,枝枝杈杈籠罩了地面70多平米的面積。灰色的樹皮作為背景,棕色的小枝和橢圓的葉片活潑而俏皮。最讓人驕傲的是花朵,進入四月,淺紅的雌花和淡黃的雄花先后開放。按理說,這么高的顏值,理應像國寶大熊貓一樣,得到大家的寵愛,為什么會瀕危呢?
說起來真是悲傷,一方面是人類的過度砍伐,破壞了我們的生長環境,另一方面也得從自身找原因——我們的自然繁殖能力實在是太弱了!
雖然我是雌雄同株,但雄花與雌花的花期卻不一樣:雄花一般在四月中上旬開花,雌花一般在四月中下旬開花,這樣一來,花期重合的時間只有幾天,簡直就是植物界的牛郎織女。
距離也是個大問題,雌花長在樹冠的頂部,而雄花則均勻分布在樹冠上、中、下地段。雄花要想見雌花一面,難如登天,不得不像牛郎找喜鵲搭橋一樣,借助風的力量來完成這次漫長的旅程。
可你想想,風哪里是那么好借的呀!就拿我出生、長大的舟山群島來說吧,每年四月份都會迎來降雨和大風,還有隨之而來的堿性浮塵,經常吹得我灰頭土臉,雄花和雌花還沒見到面,就半路夭折了。就算有少數幸運兒闖過了層層關卡,成功結出了種子,品質也不會太好,飽滿度低至2%—4%,也就是說在100粒種子中,飽滿的大概只有2到4粒。
最悲慘的是,這些飽滿的種子即便落到地上,依然很難發芽。因為我們的種殼又厚又硬,很難自然萌發。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占,難怪我們生長多年,卻始終沒有繁育出小苗。
科學家為我們想辦法
誰不想長長久久地生存下去,享受新鮮的空氣,每天讓風兒給撓癢癢呀。最后,我們不得已,開始發“樹葉郵件”向人類呼救,希望他們看到我的生存危機,一封不行,就兩封、三封……最后,細心的科學家終于注意到了我們,開始重視普陀鵝耳櫪的保護和繁育這個難題,一研究就是十年,最后,終于把我從一棵變成了……一萬棵,我們終于走出了普陀山,在全國多家植物園里落地生根。
那么,這樣是不是意味著我擺脫了滅種的風險了呢?并不是這樣??茖W家們研究發現,盡管我們現在已經擁有了很多后代,但遺傳多樣性低這個問題還是沒能得到改善,很容易在下一次氣候變化時,再次走上滅絕的老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科學家們想出了一個似乎有點兒匪夷所思的辦法……
特別的保護方式
好啦,不賣關子啦,這個辦法就是——把我送上太空,在神秘的太空中遨游。
科學家們希望,太空之旅能夠激發這些瀕臨滅絕的種子遺傳變異的活力,使它們擁有更為頑強的生命力。
我們最熟悉的一個名詞叫做DNA,DNA長著很長的雙螺旋階梯狀模樣,一個DNA上有成千上萬個基因,每個基因是一個片段,能記錄和傳遞遺傳信息,原樣復制、遺傳給下一代。但有的基因會發生變異,這種變異有時候“好”,有時候“不好”。上了太空的1000粒種子中,可能只有5粒會產生變異,科研人員會挑選出這5粒發生變異的種子,再從這5粒中挑選出優質的變異種子,可能這5粒就只剩下3粒了,再把這3粒進行育種,經過反復論證,優中選優,最終培育出更多安全、優秀的種子。
在航天育種的過程中,人們還發現,經過航天變異的種子,更耐病蟲害,而且產量更高,個頭更大。你見過太空菜心、太空蘿卜、太空辣椒、太空蘭花、太空玫瑰嗎?在惠州5A級景區羅浮山附近,有一個全國首個縣級航天育種示范基地——博羅航天農業科技生態園,在這里,你會見到比拳頭大的玫瑰花、比桌子還大的南瓜、長得像樹一樣的彩色櫻桃番茄、果實累累的太空辣椒……以后,很可能還會加上我。
當我進入太空的那一刻,我發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輕得好像能飄起來了一樣,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失重”吧,不過,我的心可是沉甸甸的,我知道,我孤獨的命運即將結束。經過太空的洗禮后,我一定能變得更加強壯,更有生命力。也許很快,我就能在地球上、在太空中,郁郁蔥蔥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