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致用敢于糾錯得人心

曾代兵

全國政協原副主席毛致用（1929—2019）一生充滿傳奇，他對我國“三農”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和熱情。

1969 年冬，毛致用下放到湖南邊遠山區小縣麻陽，由岳陽地委副書記兼岳陽縣委第一書記改任麻陽縣革命委員會副主任、縣委副書記，1971年平反調任常德地委副書記。在麻陽不足兩年的時間里，他深入基層勞動和調研，與廣大干部群眾同甘共苦，與麻陽人民結下了深厚情誼。

住房、吃飯風格高

1984 年1 月8 日，毛致用（左一）陪同胡耀邦（前）視察麻陽

毛致用嚴以律己，從不搞特殊化。他在麻陽工作期間先后搬了3 次房。第一次，縣領導接到毛致用要調麻陽工作的通知后，準備給他安排兩間較好的住房。而當時麻陽縣革委會機關房子非常緊張，找來找去只能調出兩間辦公室作住房。毛致用報到后，看到縣革委會機關房子那么緊張，堅決不肯搬進去，最后在廁所旁邊找了一間十幾平方米的小房子住了下來。第二次，縣革委會機關搬回原來的縣委大院，而原在“文革”初期搬進縣委大院的單位，一時又難以搬出去，房子仍然十分緊張，行政部門只好在縣委招待所為他空出兩間房子。但在搬家時，他堅決只住一間。第三次，縣委大院后來騰出了一些房子，為了方便工作，在縣委常委會議室隔壁給毛致用安排了一個近20 平方米的套房。可他不同意，最后要求辦公室另一位同志搬來與他一起住才作罷。就這樣，兩人同住一個套間時間長達一年多，直至毛致用調離麻陽。

毛致用剛來麻陽時的縣革委會大院只有一個食堂，有200 多人吃飯。食堂雖然有幾個窗口發飯，但由于人多，每餐吃飯時總是排起長長的隊伍。剛調來麻陽的毛致用吃飯時總是自覺地與大家一起排隊。干部職工見剛調來的縣領導和大家一起排隊吃飯，感到很好奇。毛致用身邊的工作人員勸他不要去排隊，安排食堂職工給他送來，很多干部職工也這么勸他，可都沒有用。

對于吃飯排隊這件事，毛致用看得很重，常對身邊工作人員說：“我們黨的干部，特別是黨的領導干部，無論你職位多高，權力多大，只有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職責，沒有以權謀私搞特殊化的權利。我們是人民的勤務員，必須嚴格要求自己，從小事做起，這樣才能使自己永遠立于不敗之地。”

科學總結算明賬

算賬對比，釋疑解難，是毛致用的工作方法和領導藝術之一。他在麻陽算賬是出了名的。

“三三得九，二五得十”。毛致用初到麻陽時發現麻陽人習慣吃兩餐：早餐在上午9 點至10 點，晚餐在下午3 點至5 點，一般不吃中餐。因為飲食習慣既不規律也不科學，外地來麻陽工作的人很不適應，一些同志甚至年紀輕輕就患上了胃病。毛致用經過調查后提出一天吃三餐的建議，開始人們不接受，于是他就同干部群眾算賬：吃三餐，相距時間短，每餐3 兩米，一天只需9 兩米；吃兩餐，相距時間長，每餐吃5 兩米，一天要1 斤米，比吃三餐的糧食還要多。如果吃三餐，每餐多弄點菜，糧菜搭配會吃得飽飽的，有利于生產發展，有利于保護勞力。他要求社員一定要種好集體的田，增加糧食，提高口糧，還要種好自家的園，多種瓜菜彌補糧食不足。在他的倡導下，麻陽大部分群眾自此改為三餐制。這就是“三三得九，二五得十”的故事。

在糧食緊缺時期，“計劃用糧，節約用糧”是使用頻率最高的語言，那時用糧標準很低，吃銷糧的標準是每人每年360 斤稻谷（包括雜糧折合在內），被稱為“救命糧”，根本不夠吃。在當時的背景下，麻陽錦和公社甕蓬沖大隊出了個節約用糧典型向桂花，她節約糧食的經驗是：全年糧食按月安排，每月糧食分天分餐定量，每餐煮飯前把計劃內的米節約一把出來，另行存放，月月有余。她的這一做法受到各級領導的贊揚，并要她在縣內外巡回介紹。毛致用非常清楚推廣向桂花的經驗實屬無奈，節約糧食應有一個積極的態度和科學的方法，必須考慮到保護勞動力和有利于生產發展。于是，他提出“餐前節約一把米，桌上增加兩碗菜”的要求，做到節約用糧、發展生產、保護勞動力“三不誤”。

延期蓄水贏民心

1970 年初冬，正值秋蕎壯籽成熟時節，新修的麻陽黃土溪水庫沿岸一片秋蕎豐收的景象。而此時，水庫工程指揮部卻通知：水庫要關閘蓄水，為1970 年7 月1 日發電剪彩做準備。這讓廣大群眾心急如焚，公社干部也感到左右為難，眼看快要到手的糧食就要被水淹掉，甚覺可惜，而且石羊哨公社因修建黃土溪水庫已經淹沒了幾千畝良田，是一個嚴重缺糧的地方。

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公社領導找到了毛致用，向他匯報了這一情況。聽了匯報后，毛致用解釋說：“黃土溪水庫提前關閘蓄水是縣領導集體研究決定的，我也參加了會議，你們回去跟群眾說清楚，不能怪水庫指揮部。當時沒有考慮水庫沿岸有幾千畝秋蕎，這是我們領導工作的失誤，也是我的工作不深入，明天我去看看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帶領有關單位負責人到實地查看，看到一片片正在謝花壯籽的秋蕎豐收景象，既高興又沉重。回到縣里后，他向縣主要領導通了氣，作出黃土溪水庫延期蓄水的決定。石羊哨的干部社員聞訊后，興高采烈，萬分感激。蕎麥收割后，干部群眾不約而同地來到縣里給毛副書記送蕎粑粑，以表大伙的心意。毛致用正視問題敢于糾錯的態度深得人心。

晚稻下山顯實效

1971 年，毛致用在麻陽主管農業。在一次全縣農村工作會議上，西晃山腳下的一位老公社書記提出了種雙季稻要“進垅進垅再進垅，上山上山再上山”的意見。散會后，毛致用為了驗證這個意見是否正確，同縣里有關部門的干部到麻陽最偏遠、與芷江縣交界的西晃山腳下的拖沖公社大酉大隊蹲點，調查研究高寒山區是否符合種雙季稻。拖沖這個地方屬高寒山區，由于氣溫低，育秧趕不上季節，毛致用就在麻陽下山區的平原大隊育秧，然后用汽車運送到大酉大隊。通過實驗，毛致用發現，早稻雖然獲得了收成，但晚稻卻不能在寒露中揚花結實。他掌握了第一手情況后，在第二年全縣農村工作會議上強調：種雙季稻，必須根據本地的氣候實際，因地制宜。高寒山區不能種晚稻，但可以種一季中稻雜交，種一季勝利油菜，這樣既可提高糧油產量，又可增加農田肥料。他這種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教育了全縣各級干部，防止了在農村工作中的瞎指揮。

后來，毛致用雖然調離了麻陽，但是他依然情系麻陽這方熱土，長期給麻陽以極大的關心、支持。1984 年1 月胡耀邦總書記能來麻陽視察、麻陽冰糖橙能享譽全國、麻陽建立苗族自治縣等，都離不開毛致用同志的關心。也正是毛致用式的好干部，他們把組織分配的地方當作自己的第二故鄉，用實際行動踐行了“我們共產黨員好比種子”，并“在人民中間生根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