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

楊婷

晚風快吹干整條小巷，燃盡的燈光無法再將我們點亮。

——題記

傍晚，忙碌的人們隨著太陽的落下走在回家的田埂上，一路山歌唱到底。我認為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候，是黃昏來臨時攜帶著晚風，揮灑一天的汗水，晚風拂過，汗水都被蒸發了，沒有什么比這更爽了。

如往常一樣，一到傍晚我就趴在窗臺上，靜靜地感受風的撫摩。這一次場地卻不同，是醫院病人的休息區。剛輸完維生素，左手還不能靈活伸展，我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晚風。周圍老人居多，嘈雜聲充斥耳邊。閉上眼睛，默默祈禱晚風來得快一點兒，不知何時，身邊多了一個女孩。我緩緩對上她的眼，那眼睛，似乎沒有一點兒光彩，臉色也十分蒼白。但是她一笑，眉眼彎彎像月牙，小酒窩也若隱若現。

那天我和她都沒有說話，相視一笑就分開了。

次日傍晚，我再一次來到這里，心里居然有點兒期待她的出現。意料之中，她來了。今天的她看起來可比昨天有精神多了，可頭頂的帽子卻顯得多余。我笑著跟她打招呼：“你來啦！”她沒說話，只是看著我對我笑，氣氛開始尷尬。“你也喜歡吹晚風嗎？”她突然開口說話，我竟有點兒不知所措：“啊？對！我很喜歡晚風！”她望著那一片粉紅的霞說：“我也喜歡晚風，因為吹過臉頰很舒服。遇見志同道合的人還真是我的幸運。”經過這番對話，我們因為都喜歡晚風，對彼此產生了信任。

她告訴我她已經是白血病晚期，一開始我還以為這是她的玩笑話，當她摘下帽子的那一刻，我驚了。她沒有頭發，只有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她摸了摸我的頭發，說：“想想我以前一頭黑亮的長發，現在卻是一個光頭，說出來自己都想笑。”那雙桃花眼充滿了悲傷，我有點兒后悔，為什么不相信她的話，然后提起她的傷心事。她卻讓我不要抱有同情心去對待她。她是一個多堅強的人啊，可上帝卻對她不公平。

我們互相鼓勵，以為結局會有所改變。那天下了暴雨，我便沒有去休息區。誰知過后，再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我著急去問護士，聽到消息后，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整個人像與世隔絕一樣，他們叫我，我也沒有聽見。幾天后我出院了，戰勝了病魔，可她卻失敗了。我只好一個人把難過偷偷收好。

一起吹過晚風的人，大概會記得久一些。她一個人漫無目的，迷失在晚風里。

點評

文章描寫細膩，語言優美而富有感染力，那種悄無聲息的相遇與悄無聲息的離別，淡淡的，如同晚風，似乎觸摸到了，卻又瞬間逝去，給人一種無限哀婉之美。文章以等待“晚風”開頭，又以“晚風”為交談話題，在構思上頗具藝術性。

（蔣正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