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婆徐菜花

胡傳虎

20世紀六七十年代，農村非常窮，許多農民只能靠賣雞蛋換一點零花錢，因而在農村有“母雞大似牛”的說法。

徐春花很能干，每年春天侍弄母雞孵化出幾十個小雞雛，賣掉一部分，然后留下十來個母雞雛自己喂養(yǎng)，待它們長大后生蛋，繼續(xù)孵化下一代雞雛。

別人家養(yǎng)雞，不論公母，長到一斤多重時經常被偷雞賊算計，但徐春花喂養(yǎng)的雞沒人敢偷，因為她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惡婆徐菜花”（人們故意把“徐春花”說成“徐菜花”）。

有一次，生產隊會計給她丈夫工分記錯了兩分，但會計不承認，結果徐春花跑到會計家里又哭又鬧，聲音之洪亮，臟話之難聽，讓左鄰右舍的人都搖頭咋舌，最后會計乖乖地把她丈夫的兩工分補上了。

可是這一次，居然有個不怕雷的聾子偷雞賊，把徐春花正在下蛋的母雞偷走一只。

徐春花在村子里走了一大圈，用放鞭炮一樣的聲音向眾人宣布：“誰偷了我家下蛋母雞，趁早賠給我。你不承認，我也能找到你，到那時你得賠我十倍。”

聽到徐春花的聲音，鄰居們都嚇得渾身發(fā)抖，他們竊竊私語：“這個賊吃了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惹了徐菜花，這會兒有好戲看了。”

三天過去了，沒有人主動上門賠徐春花母雞，徐春花好像也把這事給忘掉了。

徐春花丈夫的表哥見到徐春花，笑嘻嘻地問：“惡婆，母雞找到了嗎？”

徐春花也是一笑：“雞早已變成大糞了，到哪兒去找？”

其實，徐春花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她表面上不露聲色，暗地里卻在悄悄地跟蹤偷雞賊。

一天下午，徐春花看見自家?guī)字浑u鉆進一片紅麻地里覓食，她也悄悄鉆進比人還高的麻叢中守候。不久，她聽見一只雞在叫，從密密麻麻的紅麻縫隙里看去，見鄰居劉嫂一只手抓住雞的雙腿，一只手去捂雞嘴。

以徐春花的個性，她應該快速沖過去，把劉嫂打翻在地，然后高聲喊來眾人圍觀。但這一次，徐春花卻一聲不響地退出紅麻地回家了。

徐春花對丈夫說，自己找到偷雞賊了，是鄰居劉嫂。

丈夫問她為什么不當場把劉嫂抓住。

徐春花說：“劉嫂丈夫死得早，她一個人把兒子撫養(yǎng)大不容易。今年，她兒子讀初三，估計是孩子嚴重營養(yǎng)不良她才冒險去偷雞。如果我當場把她抓住，她顏面過不去，萬一尋了短見怎么辦？”

丈夫哈哈大笑：“想不到惡婆也有發(fā)善心的時候啊！”

徐春花一本正經地說：“我雖然惡，但我認理。”